“先不论基因治疗,癌症治疗即使在今天也是一个极其昂贵的项目,包括所有涉及到生物分子层面的药物,价格都不低。这是浊水和戚家一直在尽力解决的一个问题——让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癌症治疗,但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甚至需要几代、十几代人的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过这段时间。那些无法负担医疗费和药费的人,本来就会不满。”
“不仅费用高,而且他们花了大笔的钱,还起不到效果。病情不会好转,就像你被送到疗养院来之前一样。”
“他们不知道浊水现有的技术是治不好我的。他们只会认为,是他们没有达到我这个消费水准,浊水就不努力治疗他们。而我有权有势,浊水就会治好我。这样一来,他们会怨恨浊水和戚家。如果我不解释我是在疗养院治病的,不是在浊水,浊水也会怨恨我。”
满月问:“那为什么你不能解释?”
戚崇衍答:“最开始,我们家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把我送去疗养院的,没人真的相信你能救活我。所以也没必要解释。等我逐渐恢复了,公众探测到我的病情好转的时候,我出来解释,就会暴露天鹅岛,会暴露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满月能明白。
天鹅岛在接收戚崇衍之前,一直保持着极为低调的姿态。并非完全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清楚的,知道的也对疗养院半信半疑。这个局面是光明和满月愿意保持的,因为如果大量人类知道了天鹅岛,岛上的秘密也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一旦戚崇衍公开表明他是在天鹅岛治病,不需要任何广告营销策略,戚家的继承人出来说一句话,就是最好的宣传方式,所有人都会知道有这么一座海岛,知道岛上的疗养院掌握着拯救人类的秘钥。到时候,整座岛就不再安全了。
戚崇衍曾答应过满月,他会带着岛上的秘密进入坟墓。
为了这个承诺,他必须对天鹅岛只字不提。所以公众对浊水和戚家的怨气,浊水对戚家的怨气,暂时只能搁置不理,即使为此搭上戚家和浊水一直以来友好的关系,也在所不惜。
满月终于意识到戚崇衍给他的承诺有多么沉重,他本意并非如此:“你会不会压力太大?”
知道他担心自己,那就还不算压力大。
戚崇衍勾了勾唇:“习惯了。”他总结:“很多外人,包括你、光明还有岛上的医护可能会觉得,我作为戚家的继承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很高,有不容置喙的权威,其实不尽然。这些年,尤其是我母亲去世后的这十年,戚家的支持率一直是下跌的,浊水的名声也不好。接下来,你甚至会在城里很多地方看到抗议、游行、示威的活动,是反对戚家和浊水的。”
“没关系,我不会理会的。”满月摇头。
戚崇衍握紧了他的手:“嗯。对外,如果有人问你是哪里人、和我的关系、和浊水的关系,你也可以不回答,只说你自己是个医生就好。这样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十五分钟后,飞机准确降落在了停机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