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这画的评价,她刚才只说了一半。
在她看来,这幅画是很奇怪的。
画上是一艘船,行在山水间,船头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女子正拿袖子掩唇而笑,男子在拿弹弓射岸边树枝上一只鸟,那鸟护着巢穴,正与一只黑色大鸟对峙,全然未发觉身后的危险。
山水与人物都画得好,就是构图十分奇怪,该留白的地方画满了景致,该细细刻画的地方又留了白,疏密十分混乱,普通人看不出来,只觉得这画不那么好看,但懂画的人就知道,这几乎是新手才会犯的错。
封娴的画技,竟这么不一致么?
刘小杏见她一直盯着画,问她:“夫人,这画怎么了?”
薛宜宁说:“没什么,就是觉得……”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
她看到一处奇怪的地方。
那船上的妙龄女子,掩唇而笑的袖口下多了一笔黑色,竟像是垂下的胡须一样。
可这是女子,怎会长胡须呢?
她想,莫非是张黑色面纱?但不像,怎么看都更像胡须。
难不成这女人还是个男扮女装?
心里这样想着,薛宜宁先是想笑,随后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陈凤芝面前感受到的那股不适感、压迫感,来自于哪里。
那是一种女人面对男人的直觉,一种因体力、性别上的弱势而有的自我保护意识。
陈凤芝并不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