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的疯了。章惇没想到杨怀仁会这么在意一个契丹女人,别说他这个宰相了,竟然连官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或者换了一个旁的什么人,敢说这样的话,章惇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可眼下这种场面,他对杨怀仁这种表现却是能理解的,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么在眼前死去,换了谁也不会好受,发疯也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的冲动之举罢了。
这一刻章惇心中竟产生了对杨怀仁的一种敬意,感慨这世上像杨怀仁这样痴情的男子,真的已经不多了。
章惇还是有些武艺的,可谓是文武双全,他觉得凭他的武艺,杨怀仁又不会武功,真发了狂持剑乱砍起来,他还不至于受到伤害,至于那些太医们,那就不好说了。
杨怀仁见太医们吓傻在原地不敢动弹,大声吼道,“你们在等什么?!不给安国公主治病,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太医们赶紧又一次凑到鬼姐床前,可他们也只能做做样子,鬼姐的脸色就跟死人一样,哪里还有办法能救的过来?
开药方?谁敢啊,连病的原因都没找到就乱开药方,眼下或许可以糊弄一下不懂医术的杨怀仁,可之后呢?
万一安国公主还是救不活,或者服了他们开的药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加剧了,这个锅又有谁来背?
更严重的是他们这次来杨怀仁府上给安国公主看病是官家的旨意,他们不懂就乱治乱开药,那不跟欺君罔上没什么区别了吗?
就在这么混乱又紧张之际,屋子外边有人大喊道,“老爷老爷,刚才那个游走的郎中又折回来了,说公主得的怪病了可能还有救!”
杨怀仁错愕,立即扔了手上的利剑,快步奔到门前,打开门把门口站着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拽着衣领子拉了进来。
“你说什么?公主还有救?”
管家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杨怀仁扯得疼了,咧着嘴一个劲地往身后指,“是他,是他说的。”
杨怀仁立即把管家扔到一边,又去抓那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快说,怎么才能救公主?!”
那郎中衣着朴素,也没有随侍的药童,手里还扶着个脏兮兮的幡子,一看就是个走街串巷的那种游走的野郎中,这种郎中是被正常在医馆里科班出身的郎中所瞧不起的。
像这些太医们,就觉得这些郎中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系统的学过医术,有的是拜了个江湖郎中学了几个方子,有的甚至连师父也没有,自己看书学了点医术就敢出来行医,跟江湖骗子是没什么两样的。
这个江湖郎中人长得不怎么样,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滑稽,但他并没有介意太医们质疑的眼神,神情淡定地抬手拍了拍杨怀仁抓住他衣领子的双手,示意他放开手。
杨怀仁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江湖郎中才开始说,“公主的病我一个小小走方的郎中还看不了,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公主这种情况,如果用我开的药方,倒也能暂时保住性命。
不过要想把这么怪的病治好,恐怕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
江湖郎中摸着他稀疏的小胡子,抬眼看着天花板。杨怀仁领会的快,立即吩咐管家去取钱。
江湖郎中这才继续说道,“我师父邵神医倒是有可能治得了公主的怪病的,可惜的是,我师父住在江南,离京城可就太远了。”
杨怀仁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神里立即绽放出光彩,“求小神医告诉在下您的师父邵神医人在何处,家住何地,不管他江南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他帮我娘子治病,小神医的酬劳,我也一定不会吝啬。”
这会儿管家已经抱着一盘银饼子快速跑了回来,杨怀仁二话不说,也不管托盘里有多少银饼子了,拽过江湖郎中的药箱来打开,全部倒了进去。
一阵叮呤咣啷的悦耳之声之后,江湖郎中喜上眉梢,这才昂首挺胸叫道,“笔墨伺候!”
管家还没喘匀和气呢,又跑去取了纸笔回来。
杨怀仁恭敬地请江湖郎中落座,看着他写了一张药方,一张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