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平静就越坏事,林晚荣张开嘴啊啊几声,却是山风灌进喉咙,有苦说不出。
宁雨昔养神片刻,缓慢而凝重的起身,绳索微颤中,她双脚前后分立,终是站的稳当了。摒神静气,右手持剑,左手提住林晚荣身子,她轻嘿一声,莲足疾点,仿佛一道抄水的燕子,迅捷向前滑去。行了数丈便停住身子歇气,如此往复,直往对面崖上划去。
林晚荣口不能言,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无济于事,怕着怕着也就习惯了。就当是坐了次过山车吧,反正有仙子陪着,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的笑容,挣扎着在自己胸口划了个圈,遥遥向宁雨昔送去。
都要死了还在作怪,宁仙子牙一咬,有心再给他一下,只是见了他苍白的面孔,却又将剑鞘放下了。
他二人,一个不说话,一个说不了话,山谷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见丝毫的杂音。万物寂寥中,林晚荣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能听到宁仙子的心跳缓缓的与自己同步,同生共死大概就是这种味道吧。
百丈的距离,在陆地上转瞬即到,在这万尺高空却是遥如海角天涯,每走一步,二人心神都同时起伏,时而如大海涨潮般惊心动魄,时而如涓涓细流般润物无声。宁仙子红唇咬破,嘴角血丝缓缓溢出,鼻尖沁着一层淡淡的汗珠,美艳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坚韧。百忙中偷看林三一眼,只见他双目闭合,呼吸均匀,仿佛是飘荡在摇篮里的婴儿一般,早已沉沉睡去了。
这样都能睡得着?宁雨昔想哭又想笑,往前瞥了一眼,却见前方便是壁立千韧的绝峰,隐隐可见巅峰之上的绿树红花、奇石突兀,与自己二人相隔不过数十丈了。饶她是淡定的仙子,也忍不住的心中一喜,银牙紧咬,脚尖疾点,三个起落便已到达绳索边缘,莲步微微挪动,踏上山峰的那一刻,她似是失去了所有动力,浑身力道尽数散去,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冰冷的岩上。
林晚荣睡得正香,忽觉浑身一震,似是被摔了下来,浑身的疼痛,他啊了一声睁开眼来,却见自己躺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百丈锁链就在身前,他右手已伸出悬崖边际,一眼便可瞥见身下那深不可测的沟涧,阵阵的冷风吹过,将他手脚冻得麻木疼痛。
“哇——”他惊叫一声,忙将身子往里面退去,远离了那悬崖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醒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隐隐透出些疲累。
“仙子姐姐?”林晚荣猛地惊醒,抬头望去,只见宁仙子坐在崖边,乌黑的秀发随风飞舞,两条玉腿却伸出崖壁随意的摆动,便如凌风的仙子般美艳。她忽地回头,对着林晚荣微微一笑,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醒,醒,醒了。”林晚荣嘴皮子一阵哆嗦:“仙子姐姐,你能不能靠近一点说话,我有恐高症,见不得悬崖。”
“都这般时候了,还有什么恐高症。”宁雨昔淡淡一笑,小脚伸出踢了一下,哗啦哗啦轻响传来:“你听,这是什么?”
“铁索。”林晚荣对这个可是记忆犹新,今夜差点就从这里回归了起点,能忘得了吗?
仙子点头笑道:“你倒聪明,认得这好东西。这是铁索不假,却也是一条道路,天宫通往尘世的道路。”
“对的,对的。”林晚荣急忙点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只见这绝峰之上奇石突兀、鲜花盛开,绿树成荫、山泉淙淙,倒像是一处人间仙境。只可惜,他对仙境向来不感冒,浑身一阵哆嗦,急急道:“姐姐,我们来这里玩一阵、看看风景就可以了,倒是想想怎么回去才是正经。啊,我想到了,把我的衣衫脱下来,结成个圆圈套在这绳索上——”他边说边比划,神色甚是兴奋:“这边高那边低,我们就顺着这铁链滑回去。惊险刺激,却也没什么危险,姐姐你看怎么样?你放心,只脱我的衣服,不用你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