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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这一阵宣泄,说到‘霸业未就’,正中程普心坎。他神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刘备接着说:“伯符虽死,他遗留下来的弱弟老母虽有我一力照顾,但我始终觉得他们终归缺少点什么。我听说,程公你追随孙文台父子多年,一直受到厚恩,也想必对文台的遗孀和孤儿深有感情。我的意思,希望程公你能够不辞劳苦,去彭城替我照顾他们,教育他们,也算是我刘备欠程公你一个大大人情。”

程普听到刘备一番话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眼睛的盛光猛然剧烈瞪了起来,他鼻子一哼,冷笑道:“刘使君不愧是刘使君,居然用此话来消遣我来了?我程普别的没有,唯有这一条贱命尚在,若刘使君觉得可以来取了,那随时请便!可若把此事来颠倒侮辱我,哼,你也太小瞧我程普了!”

没想到刘备一听,激动的拔出佩剑,大声叫道:“我刘备虽然不敢自命为大丈夫,但我明白每说出去一句话的分量!如果程公觉得我诚意不够,我可以马上放你走,绝不阻拦一步!”

刘备说着,手起剑落,干脆利落的将他身上绑缚的绳索斩落。程普撑开绳索,瞪视着刘备,看了两眼,见刘备也是把眼睛瞪视着自己,他也是愣了愣。他微微一愣后,立即掉头就走。刘备旁边的许褚看到这家伙嚣张成这样子,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往前踏一步,就要拔刀阻挡。

“仲康!退下!我已经下了命令,不准阻挡程公去路!”

许褚听到刘备的声音,想到好不容易捉到的贼将就这么轻易给放了,也实在是便宜他了。但既然明公发话了,他也就没坚持自己的意见。退后一步。

程普对于许褚刚才的一举一动好像根本就没看到,他眼睛也不眨的,往外就走。

在程普调头走时,刘备说实在的,已经后悔了。本来是试试,想不到你老大还真当真了,但既然话已出口,难道反悔?不能反悔,但可以改变策略。

刘备脑子一动,立即又接着叫道:“程公真乃信士,某佩服之至。今日程公走出这里的是轻松,只是苦了我又要去继续照顾伯符弱弟老母,为他们的生活担心!”

这句话实在是时候,程普的身躯一震,举出的步子缩了回来。他回身看了刘备一眼,逼视刘备,问他:“刘使君明明知道我很是得到孙将军器重,也对孙将军父子的感情很深。而孙将军是如何死的,想必使君你自己明白。若是让我照顾孙将军弱弟老母,使君你就不怕我会将他们调教成刘使君你眼中的一根钉,告诉他们孙将军是如何死的,是死于谁手,让他们记住仇恨,然后让他们长大了向使君你报仇?”

刘备坦然一笑,也毫不遮掩跟他说:“我固知程公你恩怨分明,今日我放程公你一回,并让程公你照顾伯符弱弟老母,程公你虽然不见得感谢我,但我可以肯定,对于那种以怨报德的愚蠢之事,程公你绝不会干的!”

程普先前时,并没把刘备的话当真。因为他知道,刘备让他回彭城照顾孙策弱弟老母,那是跟自己纯粹的寻开心。可现在,他在几番试探后,见到刘备仍是用诚恳的眼光迎接着自己的怀疑的目光,而且一丝不惧,也无闪烁,心里的疑惑也就渐渐释然。现在,又听到他中肯的语言,亲和的口气,加上赞赏自己时所表现出的大义凛然,让他彻底没了脾气。

程普想了想,只得说道:“我可以答应回彭城照顾孙将军家小。”

刘备松了一口气,赶紧笑道:“程公能够公私分明,我刘备最是敬佩,请受我刘备一拜!”

说着,就要拱手躬身,但被程普叫住:“慢着!在此事上,刘使君能够不弃前嫌,为了以前的敌人的家事而甘愿向他的俘虏请求,也可谓亘古未有。刘使君你的大德我非榆木,自然懂得。此一拜,不是刘使君来谢我,而该是我替孙将军的在天之灵向刘使君致以谢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