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缓和了许多,景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得不赞叹,这个袁盎,不愧是有名的说客,这张嘴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周阳暗赞不已,这个袁盎深谙游说之道,先用好话稳住窦太后,然后再来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的剖析利害。
“太后,你听闻过延陵季子乎?”袁盎这才进入最紧要的部分。
“延陵季子,就是春秋末年,吴国那个大贤王?”窦太后读过不少书的。
“太后英明,正是此人!”
袁盎先是赞一句,这才话锋一转:“季子是吴王寿梦之子,是诸子中最贤之人。寿梦欲传王位于他,季子辞让不受。寿梦无奈,只得传位于长子诸樊。诸樊深知寿梦之意,欲要立季子为王,当上吴王之后,急于求死,引兵出征,最终战死。诸樊死后,其弟余祭继位,为了让季子早登王位,依然战死于疆场。余祭死,夷昧立,依然战死。季子贤德之人,坚持不受,避耕于野。”
“嗯!”窦太后对这个季子很是赞赏:“不愧是贤人,连王位都不受,贤人,贤人!”
“太后误矣!”就在窦太后的赞扬声中,袁盎却是反驳了。
袁盎一直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却突然反驳,窦太后大是意外,问道:“你这话怎么说?季子那么了得的贤人,老身为何有误?”
“季子是贤人,可是,因季子辞位不受,而引得骨肉相残,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不正是因为吴国王位之争吗?不正是因为季子辞让不受吗?”袁盎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公子光本是诸樊之子,按兄终弟及的规制,季子辞让,就该他做王。可是,王僚夺了王位,做起了吴王,公子光怀恨在心,结识伍员,结纳专诸,这才刺杀王僚,夺回王位。”
“住口!”窦太后知道不妙了,她落入了袁盎的算计中,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喝道:“给老身住口!”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主题,袁盎哪会住口,大声质问道:“请问太后,若是梁王做了大汉的皇上,他若不把皇位传给皇上的子嗣,必遭皇上子嗣的怨恨。他若传给了皇上的子嗣,他的儿子们必然会心怀不满,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的旧事就会在大汉重演!太后,以你之英明,岂能为大汉伏下如此无穷祸端?”
“笃笃!”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使劲敲在地上,喝道:“袁盎,你敢胡说!你敢胡说!”
“太后,臣所言句句属实,史笔如椽,记载得明明白白!”袁盎知道,若是此时一退让,万事皆休,只有硬着头皮扛到底:“若是太后能使皇上的子嗣,梁王的儿子们都如季子之贤,那臣就是妄言。敢问太后,你能使他们贤如季子,相互礼让吗?”
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谁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