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二伯,我让他招的,都是他不敢反悔的东西。”俞国振冷笑了起来。
“可是他背后毕竟是位致仕阁老,若是提罪得狠了……只要那位阁老的门生故吏与我们俞家为难,那就麻烦了。”
“二伯放心,我就是为此而来。”俞国振笑了起来:“五叔曾经提过这位周阁老,不过是当笑话说的,二伯应该还记得吧。”
“齿黑相公,面情阁老?”
这是周道登的一个著名典故,他能够当上阁老,完全靠的是运气,本人缺乏学识与捷才,有次当朝崇祯帝问他“黑齿”是何意,他就说是“齿黑”之意,又有一次崇祯帝问他“情面”何意,他答“面情”之意。其人无能,与至于此。
“正是,他因无能而被天子罢免,退居乡里,还想怎么样?”俞国振冷冷一笑:“这些人都送官,二伯送些银钱给官府,让他们先拖着,我去一趟苏州府,将后患也解决掉!”
俞国振提到“解决”之时,俞宜勤心中突的一跳,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听到了滔滔的杀意!
为了这样一件事情,要去杀一个致仕的阁老?
“国振,你莫乱来,你千万莫乱来!”俞宜勤有些慌了,将俞国振拉进屋子,小声地道:“杀些水贼没有关系,但朝廷命官,哪怕是退休致仕的朝廷命官,可都不是我们能动的!”
“二伯放心,我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么?”俞国振笑了起来。
看着堂侄的笑容,俞宜勤的心却还是放不下去:“你虽然是个知轻重的,但行事……太过依赖武力,有的时候,国振,我当真不放心。”
这是剖心置腹地劝谏,俞国振当然知道好歹,他想了一下,觉得对二伯说出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便低声说了一番话。
最初听到他说时,俞宜勤还在不停地摇头,然后听到俞国振分析当朝的阁老、官员的性格,乃至当今天子的性格,最后又归结到那位致仕的周道登阁老的年纪,他才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看着俞国振时,除了钦佩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对于俞宜勤来说,这些都是大人物,天子那更是大得了不起的人物,俞国振竟然以周通贵这个小人物为契机,将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都算在其中……这份心思,也太过可怕!
“二伯放心,即使没有周道登的事情,南京、苏州我也必须去一趟。首先六叔这模样,俞家在南京的铺子,显然是不能再由他管了,这个铺子是我们俞家在南京的立足点,若是乡里有什么不便,我们还可以举族迁到南京。二则是和我们先前的方略有关,五叔带来的人手,总得给他们安排活儿,我去苏州一趟,也是为他们活儿做准备。”
俞宜勤听了之后,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国振,如今咱们全族都由你拿主意,你怎么说,那就怎么是,二伯见识少,但好歹年纪大,经的事情也多,只有一点……你凡事都要顾及宗族,你身上背着的,可不只是你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