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这水轮机的是蒋权,纪循与这位匠人接触得不多,只是知道他有一子深得俞小官人看重,每日都能得到小官人的亲自指点。
“那可是天上星宿下凡,连种珠之术都懂的小官人!”纪循羡慕地想:“若是自家纪燕也有这本领就好,学得一门手艺,总胜过去厮杀……”
但旋即,他又摇了摇头:“学得手艺又如何,不过是个匠户,有上顿没下顿,年年还须得去给朝廷服役!”
想到这,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隐隐生痛,便是一次给差役用棍子狠揍留下的暗伤。
缓步离开工坊,纪循看到在这条支流的对面,一排新屋子也已经建成了,这并不让他觉得好奇,可当他准备回住处时,却听到那排新屋子中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叮、叮、当!叮、叮、当!”
“咦,是个铁器作坊……哦,工坊!”
纪循心中猛然一动,他是个铁匠,而且手艺相当出色,对于锻打,也有一种割舍不掉的牵挂。
他忍不住走过木桥,向着那排新工坊行去,在工坊门口望了两眼,便听到一声又气又恼的声音响起:“爹,你怎么在这!”
纪循回过头来,却是他儿子纪燕。
纪燕满脸都是恼怒,在与闻香教的激战之中,他表现相当出色,而且平日里训练操演又刻苦,因此在新一批少年到了之后,他被提拔为伙长,每日操练之余都得带着自己一伙人执行任务,比如今日他就负责看守新建的工坊。
根据小官人的命令,这间新建的工坊是绝对禁止任何人靠近的,而细柳别院中禁律森严,一般没有谁会违背这禁令。纪燕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抓住的第一个有可能违背禁令的,竟然是他的父亲。
“听到这边打铁声,我来看看。”纪循讷讷地道:“这就走,这就走。”
纪燕看了一眼地面,好在父亲还未踏入表示禁区的线,此时放走不算循私。他有些恼火:“爹,你到这儿做甚!好在还未进入禁区,还不速速退去!”
纪循眼睛一瞪,这小子竟然敢如此对他说话,但一念及家规,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臭小子,下回你回家时再收拾你。”他喃喃地说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