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了一会骨伤治疗之法,俞国振虽然还不是太明白,却觉得这个道人似乎可以试用一番。他笑着道:“道长,我如今还有一问,请道长解惑。”
“俞公子不须问,贫道自己坦诚相告。”癸泉子行礼道:“贫道自十六岁起云游四方,向北到过大漠,向东去过宁远,在南曾至天涯海角,往西朝过昆仑。天下名山,多是释家丛林,而我三清教尊,却少有栖息之处。长此将来,便是祖师爷的香火也要艰难了。贫道不才,欲为祖爷宏道。”
“宏道?”俞国振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大笑起来:“道家无为而无不为,道长,你又在哄人了。”癸泉子脸露赧然之色:“瞒不过公子之眼,不过三真七虚,贫道自家已经流离多年,倒不在意什么,但贫道的弟子,总得有所看顾。”
“弟子?”
俞国振回头看着远处正艰难走来的那个小道士,他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道。
“虽是女冠,确实是贫道弟子,若非贫道收容,如今已在秦淮河矣。”“道长这位女道子有些了不得啊,二十里路,竟然也跟上来了。”“她原本也是大家之女,却身负深仇沦落江湖。”癸泉子没有细说:“贫道见她年纪已长,不宜再浪迹天下,故动极思静了。”
“我不管道长你是什么理由,若你真通医术,那么可以随我们走,否则的话,诓我会有什么后果,道长想来也知道。”
俞国振说到这,挺身而起,将已经冷了的开水一饮而尽,然后大声喝道:“传令,继续进军!”随着这声令下,三位队正罗九河、叶武崖、齐牛都是起声传令,原本分散坐着休息谈笑的家卫少年们在三十息之内便整理好队形,看到这一幕,癸泉子更是眼前闪着光。
俞国振当然还不信任这个自荐的道人,因此他向癸泉子道:“道长,我们急着杀敌,你与令徒就随后慢行,等到了襄安,我们再会合吧。”癸泉子行礼应是,俞国振一笑,心中却在想,回到襄安之后,一定要高二柱派人盯着这对师徒。
对于襄安的局势,俞国振并不十分担忧,从桐城到襄安,直线距离近一百二十里,而顺着大道行,少说要二百里(注,桐城志载桐城到无为是三百五十华里),俞国振深信,除了他带出的少年家卫外,别的纯步兵部队,根本达不到日夜兼行百余里的速度!
因此,他完全有依心在半途中追上黄文鼎的这支乱贼。
黄文鼎此时却是与他心态截然相反,他领着众贼走了两日一夜,在没有任何骚扰之下,也只是走出了八十里。
“前边有个村子,将军,还是让兄弟们歇歇吧,若不如此,便是到了襄安,兄弟们也没有力气抡刀拎枪啊!”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有人劝他道。
这劝说顿时得到一片附合之声,黄文鼎心中虽然焦急,可也无法违了众意。
他知道这些人口里说累得不行了,过会儿一进村子,必然个个又兴奋起来,劫掠淫杀之事绝不会少做。不过,他现在也只能靠这个来鼓舞士气,因此伸出两根手指头:“诸位兄弟,这一路行来,诸位辛苦了,在这村子里,休息一个半时辰,诸位兄弟只要不内斗,爱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但一个半时辰之后,咱们继续赶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