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振沉吟了好一会儿高婶见他不说话,心中有些奇怪,这算不得什么大要求,按着俞国振一惯的性子应当立刻就应允了才是。
“高婶,大柱我不瞒你们,我估计着,襄安这里,我们住不长久了。”俞国振叹了口气道。
“什么?”高婶愣住了。
如今襄安的细柳别院,甚至可以说是细柳俞村了,再发展下去,成为一座镇而与襄安相连都有可能。这样的好地方,俞国振竟然说住不长久了?
难道说因为老高病殁的事情,小官人伤心过度,变得有些疯癔了?
徐林在旁边也是愣住了他每次来细柳别院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细柳别院的发展,让他吃惊之余,也觉得欣羡。
“桐城贼乱只是先声,这次贼乱背后还是有真正的流贼身影。若非如此,贼人的兵甲武器,从何而来?”俞国振道:“如今桐城贼乱虽平,可官军虚实,却已经暴露无遗。流贼当中,也不乏狡墨多智者,他们必然看到这一弱点,进军皖南。”“可可咱们不是有家卫么?”高婶巅声道。
她受过流贼之苦,自然知道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俞国振叹息道:“家卫少年,不过三百,以此人数,能敌多少流贼?流贼若来,那可不是黄文鼎之流千余人的规模,少则数万,多则十万便是都不动站在那儿给我们砍,也能累死我们!”
“小官人可以多募青壮啊!”高大柱道:“四里八乡,民壮乡勇,都愿听小官人号令!”俞国振连番立威,特别是击杀黄文鼎之事,已经让他在整个无为和周边地区树立起了威信,年轻人无有不以结识他为荣的。他若真的要招兵买马,随随便便可以将家卫扩充到一千人以上。
“三百人便是极限,若是超过五百,只怕朝廷就要征调我们去剿流贼了。”俞国振苦笑:“我如今心愿,只在保境安民,就算做不到保境,也至少得给我们乡梓百姓一条退路。”这话是说给徐林听的,徐林点了点头,俞国振说得半点都不错,他有三百来人,已经是官府能容忍的极限,超过这数字,官府不是将之分化瓦解,便是要调兵来围剿了。
“若是贼人真逼近襄安,咱们当如何是好,我早就在想此事,想来想去,唯有行狡兔三窟之计,在贼人到不了之处另立基业,故此,我才令老高前往钦州,却不曾料想他会病……”
俞国振现在总算明白,过年时他莫明其妙的不安缘自何方。老高迟迟没有回到襄安,让他心中生出不祥之感!
想到这,他又道:“虽然老高病殁于钦州,可听徐先生说,我请他做的事情,他都安排妥当了,在钦州买了一千八亩余亩荒地,两片山头。我估计着,短则有个两年,长则五年,我们便要都迁到钦州去徐先生,此为我妄测之语,还请你莫传出去。”徐林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俞国振的忧虑,他何尝未有!
“那我们这庄子就白白送给流贼?小官人多少心血!”高大柱听了勃然大怒:“小官人,此事不可!”大柱向来憨厚,除了齐牛,恐怕就数他沉默寡言了,他竟然能在此事上建言,俞国振便知道,整个家卫少年只怕都是这个意思。这样就好,俞国振也希望培养出这种不惧战甚至有些好战的气概出来,也唯有如此的军队与国家,才不会在外敌凌辱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忍辱负重。
“自然不会白白送给流贼,他们能得的,只是一片焦土。”俞国振道:“若不痛击流贼,我们与那些畏敌如虎的官兵有何区别!”“那小官人……”
“我们可以战,你老娘还让她拿刀去战么?小莲、如是她们,还有家学里的那些姑娘小子,也让他们去战?”俞国振“哼”了声:“况且,出战一次便是烧钱,我们桐城之战来回花费便超过三千两,若不能有个稳固之基,凭着我们现在的钱粮,能打几仗?”高大柱垂头不语,俞国振接着道:“故此,依我之见,老高就不必迁葬回襄安高婶若是不放心,四月之后,随我一起去一趟钦州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