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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灿如此大胆,他有什么好处?”史可法忍不住问道。

“熊文灿贪鄙,不过收受贿赂罢了。”张国维有些不屑地道。

他们瞧不起熊文灿,只因熊文灿与之并非一党。但是既然议定,史可法也放开胸怀,又向张国维问道:“郑芝龙愿出多少银钱来购买这些罪民?”

“郑芝龙遣了一弟,名为郑芝凤者来南京,他有言,每得一人,壮男为三两银子,健妇为二两,老弱为一两。”

“好贱的价钱!”史可法忍不住说了一声,他心中盘算,如今自己治下,可以被认定为罪民的百姓总数,大约超过七万,零零散散拢在一处,八万是有的,其中青壮男子,应该占了一半,自己怕这近四万人落入俞国振手中,可是落是流至海外,那关系就不大了。

以四万青壮、两万健妇、两万老弱而言,总共可得银十八万两,此时因为贼人过境,南直隶米价腾贵,一石米价钱是二两,这些人口可换九万石米,再加上张国维支持的、朝廷拨发的,勉强够安抚灾民之用了。

想到这,史可法只能长叹,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因此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也唯有唯有将这些罪民发卖为奴了。”“道邻,休要沮丧,如今文湘南为内阁首辅,你此事做得漂亮,可见东林一脉才华。温体仁虽是罢相,可陛下还只是让他在京闲居,此事若成,便可驱温体仁出京,再逐其党,朝中便只余正人矣。”见史可法还是有些沮丧低落,张国维并不知他是因为白得罪了俞国振,只道是为那些“罪民”愧疚,便安慰道:“为着朝廷大义,总得有人牺牲,道邻,勉之勉之!”

第四卷 二三六、云帆向南飞(一)

王保宗对于自已的未来是相当茫然,他才三十多岁,却早就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人又勤快愿意动脑子,所以赚得一份家业。

但现在提那些都没有用了,他如今是一个反正的罪民,比较幸运的是,他落到了无为幼虎手中,不但没有受到歧视,而且待遇很是不差。

这种不差,是指他不仅每日里不须挨打挨骂,而且还能吃得肚子饱。但被他们看守的其余附贼者,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他的口粮是由细柳别院承担,其中并无克扣,而且他们因为在守无为时有立功表现,所以还得了细柳别院发放的赏钱。

与他们相比,那些单纯由俘虏转为罪民的,待遇就悲惨得多,每日的伙食就是两碗立不起筷子的稀粥,住的是数十人挤一间的破窝棚,若不是俞国振反复告诫无为知州罗之梅,不注意卫生问题容易滋生瘟疫,只怕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喝!

按理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已经可以让王保宗这样的人满足了。但自二月初起,传来的流言让王保宗心中忧虑起来。他们原本是发给俞国振作佃户,这个他不担心,可现在据说又要就地安置。

他若被安置在无为,哪来的田地,哪来的家业?还不是卖身给大户为奴,那样的话,倒不如成为俞家的佃户,至少主家宽厚,以后还有一个奔头。

特别是这几日,无为州抽调的民壮接替了他们的工作,他们五百人一下子闲了下来,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这时,他们熟悉的高大管家来了。王保宗看了一眼走在他们最前的高大柱一眼,心里颇为钦佩,这高大管家也只是二十岁的模样,做起事来却比他这三十多岁的人还要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