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人,这收容百姓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田伯光跟在他身边抱怨道:“咱们随身带的粮食可不多,若是百姓多了,咱们只怕反受其累。”
“是倒是这个理,但既然咱们将断后之敌击溃了,总不能让百姓被余贼带走。”俞国振笑道:“而且,新襄还要人呢。”
“新襄还要人?”田伯光有些惊讶:“小官人不是说,如今新襄已经不是寨,而是一座镇子么?繁华都胜过钦州了,若是再进人口,只怕朝廷会聒噪!”
“还有会安,还有更广阔之地。”田伯光因为留在襄安,因此对于俞国振的一些战略,吃得并不透,俞国振也不怪他:“伯光,天下广阔,只守着大明的这些疆域,如何能成!你也与我去过钦州,往常你以为那是蛮荒之地,可到了那边就知道,那边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如今在钦州之南,南海之外,还有的是这般水土肥美的土地,那些白皮洋夷为何万里迢迢劈波斩浪来咱们这边,不就是来占地盘的么?我们若不乘着如今把占住,必然会遗患未来祸害子孙!”
田伯光闭口不说了,俞国振的心情却依然激荡,说服一个田伯光,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要想让整个华夏都意识到这一点,却极不容易。东南的那些岛屿小国,原本就是向华夏称臣纳贡的藩屏,身为其宗主之国,在欧洲殖民者蜂拥而来之时,维护自己的宗主权利,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在东亚建立以华夏为宗主的政经秩序,乃是身为华夏之民的天职!
不履天职,必遗后祸!
第五卷 二六八、筑尸为堰塞柘皋(一)
“想来战报该来了吧,也不知折损了多少?那个什么无为幼虎死了便死了,伤了朝廷的兵,可就是大过,若是再折了史巡抚的爱将,那个据说箭术不错的孙什么的小子,那可就更惨了。”
祖宽斜着眼睛,看着与卢像升一起坐在上首的史可法,见史可法一直笑语吟吟,他心中甚为不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卢像升脸色沉了沉,心中一阵烦躁,这祖宽也太没有眼色了些。可惜,自己因为轻骑追寇,故此所辖的亲卫“天雄军”并未跟来,只带了祖宽的三千关宁铁骑,而大队人马尚在后头。
这也是他在到了庐州之后不能继续再追的原因,他只有这三千关宁军可恃,若是能在庐州城下咬住流寇,还可以拖住敌人等待大队人马上来,否则的话,就只有再等了。
史可法看了卢像升一眼,他与俞国振向来不对付,连俞国振那尖牙利齿都受过,哪里怕祖宽这粗人。因此他只是一笑,一副不与你武人一般见识的云淡风轻,而是向着卢像升劝酒。
倒是史可法这边的副将潘可大,品秩与祖宽相差不多,两人又互不统属,对于关宁军的骄横早有不满,因此歪嘴笑道:“祖总兵只管放心,孙克咸英勇善战,俞济民多谋能断,两人此去,必奏奇功,绝不会像祖总兵麾下那位大将一般狼狈而回。”
祖宽大怒,祖全奉他之命追贼失利,其实并未大败,只是见流寇有所准备,不愿意己军伤亡过大而小挫即回,回途也整肃军队,根本没有出现潘可大所说的“狼狈而回”场面,潘可大这般说,分明是当众打脸。他性了暴躁,家奴出身,最恨就是有人瞧不起,因此一跳起来:“你这狗贼,莫非是想要老爷我杀你不成?”
潘可大同样按剑而起:“只你关宁兵的刀能杀人,我潘某腰下之剑就杀不得人?”
两人剑拔弩张,卢像升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厉声喝道:“天子赐尔等荣华富贵,简拔尔等于草莽之中,莫非就是让尔等自相残杀不成?有这个心气,为何不用在杀贼之上,却在自己人内斗上!朝廷的事情,便是被尔等武人所坏,若是再如此纠缠,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