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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时辰后,阿合马独自一人回到蒙古军中军大帐。将贾似道的话一一转达,蒙古军中军大营立时炸开了锅——个个都是骂贾似道卑鄙无耻不要脸和骂阿里不哥下流阴险卖国贼地,大骂了一阵后,蒙古众文武又都将目光转向忽必烈,等待忽必烈做出决定。惟有黄药师站了出来,拱手道:“无量寿福,四王子,请容贫道插一句嘴。这金银财宝乃是死物,拿一些给贾似道也没什么。只是战马乃是我蒙古大军立足之本,万万不能交与贾似道。”

因为这些天的经验,黄药师已经知道自己只要赞成什么,子聪就一定反对什么,反过来黄药师只要反对什么,子聪就赞成什么。所以黄药师的话音刚落,忽必烈最信任的谋士子聪立即便冷哼起来,“黄道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战马再宝贵,又能有四王爷精锐士兵的生命宝贵?四王爷已经说了,养大一匹战马,最多只需要两年时间,但要想获得一名战士,就必须要十六年以上的时间——更何况一名士兵成长为一名精锐士兵,更需要宝贵的战场经验积累。”

“可宋人是要三万五千匹战马,这可不是小数目。”黄药师又反对道。子聪虽然知道黄药师说得有理,可为了不再给黄药师出风头的机会,子聪还是冷笑着驳斥道:“说你不懂,你还大葱插猪鼻子——装象,四王爷控制着云南、吐蕃、陕甘和东北四块产马区,需要战马地话,随时可以从这些地方补给,今天损失一匹战马,明天就拿补充两匹。但损失一名精锐士兵,四王爷就得花几年的时间培养和锻炼才能补充,这期间的战场损耗将有多大,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说,贫道还是反对。”子聪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黄药师也就摇头不再说什么,仅是单纯的反对而已。这时候,忽必烈开口道:“黄叔父,不用说了,本王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眼下的形势至此,本王不得不做一些退让,本王得先把阿里不哥和贾似道地同盟拆散,还有把本王的精锐部队安全撤回北方再说。”

谢绝了黄药师的好意,忽必烈抬高声音命令道:“立即组织三万五千头战马至码头集结,再准备答应给贾似道金银珠宝。阿合马。你再去一趟宋营,让贾似道派船只过来运载战马与金银,和约一旦签定,你马上把萨满带过江来——本王要把萨满押到和林去,让蒙古王公都看看,看看阿里不哥是如何通敌卖国的!”

因为蒙古骑兵地编制是每名骑兵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而在前些天的渡江战斗中。蒙古军骑兵损失已经十分惨重,空闲战马极多。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空闲的三万五千匹战马便被集中到码头上——有些朋友可能要问了,既然蒙古军的战马如此充足,那忽必烈为什么不把步兵配备上战马快速北撤?宋军再怎么追击?两条腿怎么也没有四条腿跑得快吧?其实答案也很简单,给步兵配备战马容易,训练步兵控制马匹却不是十天半个月时间能够办到的,就算硬骑上马。那速度也快不到那里,照样被宋军轻松追上。何况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这更给马匹行进带来诸多麻烦——贾似道为了增援潭州,可是把宋军中能骑马地士兵全集中起来才办到地,就这还在快速行进中非战斗损失了近百名士兵——更可惜的是,贾老贼是乘轻便马车到地潭州,否则就贾老贼那点骑术,半路上非摔死丫头的不可……

废话说了许多。转入正题,除了战马之外,财大气粗的蒙古军也同时凑齐了答应给贾似道的财宝,下午申时的时候,五条宋军大船打着白旗渡江过来,开始分批往长江南岸运送战马。见贾似道奸诈之此。忽必烈忍不住向宋军使者宋京冷笑道:“你们的贾丞相够小心的啊,为了不让本王抢夺他地战船,居然只派五条船过来运马。这一条船最多只能六百匹战马,装船和渡江起码需要一个时辰,你们打算运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吗?”

“王爷放心,我们贾丞相也考虑过这点。”宋京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五条船只要装满战马离岸,到了安全的地方,马上就有五条大船过来靠岸装马,我们的船多着呢,天黑之前一定能运完。”

忽必烈冷哼。不再理会宋京。正如宋京所说,五条大船装完马离岸千步之后。立即又有五条宋军大船驶了过来,如此循环,很快就把战马运走大半,待装到将近三万匹的时候。宋京又腆着脸向忽必烈说道:“王爷,战马再有两次就运完了,小使也该过江去向丞相复命了,一会阿合马大人也可以带着和约与萨满大人过来,愿宋蒙两国永结盟好,王爷身体安康。”

“多谢宋大人吉言,回去告诉贾似道,他这次要是再敢言而无信,本王就……”说到这时,忽必烈这才想起贾似道如果再次反悔的话,自己还真拿贾似道没半点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本王就绝对轻饶不了他。”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把送给宋京大人的东西拿过来,宋大人在宋军大帐里帮本王说了话,本王不会让宋大人白白辛苦。”

“如此多谢了。”宋京地金鱼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并悄悄竖起四个指头,意思是告诉忽必烈身后的黄药师——老小子,只要你别卖了这件事,东西你有四成……

……

三万五千匹战马与黄金珠宝已经全数运过长江,尽管天寒地冻,但忽必烈还是不肯返回大帐避寒,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灯火通明的长江南岸,暗暗祈祷阿合马和察必能带来喜信。当宋军的运输船全部靠岸后,长江南岸很快便传来宋军整齐的口号声,“大宋!大宋!大宋!大宋!”虽然隔着宽阔地长江,这口号声仍然惊天动地,恍若雷鸣。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声,忽必烈嘴角不由流露出苦笑,心知宋军这是在欢庆胜利了。

又过片刻,载阿合马和察必等人渡江那条蒙古战船离开南岸,打着灯笼飞奔向北岸,那条小船渡江所用的半个时辰时间,对心中七上八下的忽必烈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世纪般漫长,不过再漫长的也有结束的时间。当阿合马等人的小船靠岸时,忽必烈第一个冲了过去,可是不等忽必烈开口说话,阿合马就已经嚎啕大哭着跳下小船,跪倒在冰凉刺骨的江水中,大哭道:“王爷,小人对不起你,贾……贾似道,那个狗娘养的,他又反悔了,当众撕毁了刚刚签署不到半个时辰的和约。”

“贾似道又反悔了?”忽必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几个怯薛及时搀住,忽必烈还真得摔倒在码头上。这时,察必也满面泪痕地下了小船,哽咽着说道:“王爷,我们又上当了,贾似道之所以和我们签署和约,只是为了骗我们地战马,他已经当众宣布组建大宋骑兵了。”

“贾似道他两次言而无信,这一次还是当众发誓遵守和约,他就不怕以后没人相信他吗?”忽必烈强忍狂怒,咬牙切齿的问道。察必哽咽道:“他是发誓了,而且是当着全军地面用宝剑割破自己手腕发的血誓——不过他是发誓与杀害了无数汉人的四王爷不共戴天,一定要为所有被王爷你杀死的汉人报仇雪恨!南人军队的无数将领和士兵都效仿他刺腕出血,血誓宣布要与我军决一死战,绝不让我们逃回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