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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俞大人没有兴致,那就算了。”王坚失望的说道:“至于随从保护,也就不必麻烦俞大人的亲兵了,王坚入川时带有一些亲兵,有他们保护就行。”俞兴点头同意,并高高兴兴的亲自把王坚送出大门——不过在王坚走远后,俞兴当然是派出亲兵乔装成游人,紧跟着王坚监视他的动静。

就这样,王坚回到了驿站之后,马上就和幕僚张立远在驿馆门口上了马车。由二十名亲兵保护着出城去泡温泉。乔装成普通百姓的俞兴亲兵自然紧随不舍,而负责监视驿馆地俞兴亲兵则自行散去——谁叫王坚已经滚蛋了呢?不过在俞兴亲兵散去以后不久。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男子却鬼鬼祟祟的溜出驿馆后门,摸向屯达位于重庆府崇智街的私宅。

因为化装成了普通百姓,王坚和张立远赶往屯达家中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反而是到了屯达家大门前,却被屯达的家人拦住,“站住,你们想找什么人?”张立远抱拳答道:“烦劳通禀屯达将军一声,合州故人求见。”

“合州故人?没听说老爷在合州有朋友啊?”屯达的家人疑惑道。张立远再待狡辩,那边王坚却按捺不住了,推开屯达家人就往里闯,“少废话,一会屯达见到我,你就知道他是不是认识我们了。”屯达的家人急了,“干什么?你们怎么硬闯将军府邸?想吃官司吗?”可王坚根本就不理会他,只是直接冲进屯达家的大厅,高声叫骂道:“屯达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娘地,谁敢在我家里自称老子?活腻味了?”后房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身材魁梧的屯达提着一把刀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大骂道:“那个龟儿子骂老子?有胆子再骂一句!”

“老子骂你!龟儿子!”做为统兵好手,王坚很清楚怎么对付屯达这种直线条的武将,破口大骂道:“龟儿子,老子到重庆七天了,你连看都不去看老子一眼?是不是忘记以前一起砍鞑子的交情了?老子是不是该骂你?”

“王将军!”屯达眼睛一亮,然后又是一惊,赶紧向家人命令道:“快,快去把大门关好,谁来都说我没空!”家人答应,匆匆赶去关上大门。屯达这才恭恭敬敬地把王坚请到主座,站在敲起二郎腿的王坚面前低声下气道:“王将军,不是我老屯不想去看你,不说以前一起砍鞑子的交情,就凭你砍死鞑子大汗这一点,老屯也要请你喝酒道贺。”

“那你怎么不去呢?”王坚摇晃着二郎腿问道。屯达愁眉苦脸道:“还不是因为俞兴那个龟儿子发话,谁敢私底下去找你说话。他就让谁好看。说实话今天你也是来找我了,如果是去找其他武将,恐怕其他人连门都不敢给你开。”

“为什么?龟儿子俞兴为什么那么怕你们和我说话?还把我以前的旧部龟儿子张桂调去了南平?”王坚追问道。屯达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王坚把眼睛一瞪,“怎么?对老子也保密?还是怕老子出卖你?老子是那样地人吗?”

“当然不是,王将军你是什么人。咱们四川的武官都清楚。”屯达矢口否认,最后屯达把牙齿一咬。坦白道:“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估计,俞兴那个龟儿子是怕你知道神臂城大战和刘整叛变的内幕!”

“神臂城大战和刘整叛变的内幕?”王坚脸上变色,厉喝道:“快说,如实说,否则等老子当上四川制置使了,天天罚你去挖粪坑。”宋代军队的防疫工作已经十分先进。军队里确实有挖粪坑这个任务,所以屯达一听急了,“别啊,王将军,你忘记咱们以前的交情了吗?”

“那你就老实给我交代,一点都不许遗漏。”王坚厉声喝道。屯达老实答道:“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当时我跟着俞兴去打刘整地时候,刘整和俞兴在战场上有过对骂。刘整骂俞兴龟儿子是卑鄙小人,勾结吕文焕借鞑子地刀杀刘整,还嘲笑俞兴龟儿子其蠢如猪,收了鞑子的金子和银子就上当派刘整去南溪送死,让刘整下定了投降决心。”

“刘整是被俞兴和吕文焕逼反地?!”王坚一下子跳了起来,铁青着脸说道:“如果刘整没说谎话的话。那么这个俞兴简直罪当凌迟——难怪俞兴怕我接管军队,制置使逼反部将,与鞑子勾结坑害部下,传扬出去,大宋军队颜面何存?”

“应该不是谎话,至少当时俞兴龟儿子就被刘整骂得哑口无言。”屯达摊手道:“还有后来,我们推进顺利,差不多打到神臂山下了,结果狗汉奸田雄用刘整叛军领路,绕过黄市坝攻打我军背后。本来这个时候我们还占着水军优势。只要水军掩护得当。让已经上岸的部队已撤回船上,损失还没那么大的。没想到俞兴那个龟儿子贪生怕死。竟然扔下军队不管第一个逃跑,军队群龙无首,马上就乱了。”

说到这里,大老粗屯达的脸上也露出悲哀,痛苦道:“冲在最前面的金文德当场战死,其他的将领和士兵或是往山上跑,往水里跳,坚持地弟兄被鞑子杀得把江水都染红了,江里飘的尸体比鱼还多。后来没办法,我在岸上抵抗,张桂指挥战船接应弟兄们逃跑,张桂的战船坐不下那么多人,当场就被压沉了五六条,后来张桂没办法,这才领着已经上船的弟兄往重庆撤退。剩下的弟兄们不是战死就是被鞑子俘虏,鞑子把我们的伤兵和俘虏全部活埋在神臂山上,加上岸上的尸体,一万多人啊。我是运气好,骑着马跳进长江,抓着马尾巴泅水逃出战场,否则我也肯定要被埋进去。”(史实,刘整活埋上万宋军处被称为万人坟,遗址现今仍然存在。)

“狗杂种!”王坚怒吼一声跳起来,一脚踹翻屯达家的茶几,茶几上地茶杯全部摔得粉碎。屯达本想抗议王坚糟蹋他家的财物,不过看到王坚那张气得发青的俊脸,最后还是胆怯的把话咽下去。王坚咆哮道:“难怪俞兴这个龟儿子不肯让我与你们接触,不肯移交兵权,原来他做出这样的事——逼反刘整,临阵脱逃,杀他十次头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