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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还真把老子的一套学去了!”如果不是全玖偷偷在背后报告儿子的心思所想,只怕贾老贼还真得被私生子感动得痛哭流啼。但暗骂归暗骂,儿子表现得这么孝顺——虽然是故意装的,贾老贼还是倍感欣慰,双手接过人参,连声感谢了几次。目的得逞的赵显本想告辞,贾老贼忽然心念一动,顺口向儿子说道:“大皇子所言极是,老臣近日是有一件大事难以决断,只是不知道大皇子是否愿听?”

“莫非是立太子的事?”赵显心中首先闪过这个念头,仔细一想却发现可能性很小——毕竟赵禥也才三十来岁。赵显接着马上明白过来,贾老贼是在考验自己对事态的判断和决策能力,所以赵显忙满脸堆笑的说道:“学生年幼愚昧,当然愿意多向老师请教。”

“你要是愚昧,那就不是我的儿子了。”贾老贼心中冷哼,对儿子这么点年纪就学得这么阴险虚伪很是不满。不过贾老贼确实很想考验一下儿子,便将自己打算从海路运粮却困难重重的事说了一遍,并拿出地图,详细讲解宋军走海路将要遇到的麻烦和各种困难,还有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和得失,也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向表情若有所思的儿子问道:“大皇子,这就是老臣目前所头疼的事情,依大皇子所见,我大宋是否应该去冒这个危险?”

“学生这个危险值得去冒!”赵显想都不想就脱口答道。贾老贼瞟了儿子一眼,很是怀疑儿子是在冒失冲动,而赵显跟着全玖那样的母亲,早就学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贾老贼的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太师,学生此言绝非信口开河,而是认为此举如果得手,对我大宋利益极大,获得鞑子忽必烈余党的人心自不用说,还可开辟航路,有利于民间商贾和我大宋赋税,更可在大宋全面北伐时起到辅助运粮的作用。”

“如果失败呢?”贾老贼凝视着儿子问道。赵显把双手一摊,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失败了,那又算什么?五千石粮食对我大宋粮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随便那个州府发生灾荒,赈灾所用的粮食都不只这么点。学生还听说过,一艘运粮千石的海船造价大约是八百贯,可运粮千石到高丽扶桑等国,光运费就可得一千三百五十贯,所以开辟出了这样的航路,对我大宋的国计民生将有巨大好处,即便失败,也伤不到我大宋筋骨根本,得则利大,失则损小,何乐而不为之?”

贾老贼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不到十岁的私生子会有这样的见解,赵显则又补充道:“学生认为还有一点值得我们去做,我们运粮救援大都,即便失败,只要善加宣扬,同样可以起到笼络忽必烈余党之心,照样有利于我大宋与阿里不哥鞑子争夺中原人心。”说到这,赵显嘻嘻一笑,补充道:“所以学生认为完全可以去冒险,反正朱清和张瑄两个也是招安来的贼头,死光了也不用心疼。”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贾老贼眼中闪过凶恶光芒,瞪着儿子问道。赵显还以为是自己最后一句话说错了,登时吓了一跳,忙主动承认错误,“学生胡言乱语,不该视我大宋官员性命如草芥,请老师责罚。”

“我没问你这句话,我是其他的话,比如海船造价、对外运价、赈灾粮草这样,是谁教你说的?”贾老贼厉声问道。赵显毕竟年幼,又和贾老贼是父子天性,被贾老贼一吓之下有些胆怯,只能老实答道:“没有人教学生这么说,这些都是学生平时里学到的。”

“在那学到的?”贾老贼打破沙锅问到底。赵显迟疑许久,半晌才小声说道:“有些是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看到的,有些是学生偷偷出宫,在民间学到的。”话一出口,赵显立即后悔,心说完了,看来以后再也别想偷偷出宫了。

资善堂中鸦雀无声,只剩下贾老贼粗重的呼吸和严峻的脸色,服侍在左右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敢说话,赵显也被贾老贼凌厉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只是后悔表现太过。可就在这时候,发现赵显不象是在说假话的贾老贼忽然微微一笑,摸着赵显的头顶柔声说道:“到宫外亲眼见识民间疾苦和了解民情是好事,但是要注意安全,以后偷偷出宫,身边的侍卫不能低下十人,还有要带足银钱,知道不?”

“是。”赵显回答得有点迟疑,又试探着问道:“老师,你不会告诉父皇和母后吧?”

贾老贼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微笑道:“也不要只盯着民生商贾,军队操练的时候也要去看看,大宋强敌环顾,没有强大的军队,是没有办法保护国家的。”赵显茫然点头,很是不解贾老贼为什么对他如此纵容——要是换赵显其他老师知道,一顿能把耳朵磨出老茧的唠叨和全玖的一顿竹板是绝对跑不掉的了。

“时间不早了,大皇子早些回去,老臣也该告辞了。”贾老贼向赵显行了一个礼,带着微笑躬身告退。看着贾老贼离去的背影,赵显心中更是茫然,喃喃道:“这个老东西,对我好象真的很好。”

……

贾老贼回到半闲堂的时候,几天来脸上的闷闷不乐早已经是一扫而空,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开心笑容,弄得贾老贼的几个老婆都莫名其妙,梁薇甚至还自作聪明的问道:“相公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杨家小娘子答应做你的偏房了?”

“胡说八道。”贾老贼笑着摇头。李娇娘补充道:“那肯定南必,相公你对你她垂涎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