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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成赞同子重的判断:“没错,对方全是甲士,且各国服装都有穿,一定是各国将精兵集结在一起,交给赵武统领,以便杀我军一个不防。”

郑国执政子罕也慎重起来:“对方以弓弩手为主,这是要乘我军出击的时候拦路埋伏,以弓弩对付我们在雪地上移动缓慢的步兵……奇怪,晋人既然有这样的埋伏,又怎会让我们看穿?”

“有阴谋!”子重神色凝重:“晋人一直对赵武击杀潘党一事秘而不宣,有传闻,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守一件武器的秘密,但后来晋人公布了‘弩’的存在,为什么还对赵武击杀潘党一事避而不谈呢?阴谋,绝对是天大的阴谋。”

公子申不以为然:“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当初,连潘党都没能挡住赵武多久,这小娃娃的手段可想而知。晋人对这事隐秘不谈,现在又让赵武最后退却,当然有诡计,可只要我们坚守营垒,绝不出击,任赵武有通天手段,难道还敢来进攻我们十万大军的大营?”

“没错,坚守!”子重恍然:“我们一定要坚定守住大营,任他千条诡计,我自岿然不动,他又能奈何?”

齐策目视远方,轻轻的摇了摇头。赵武顺着齐策的目光望去,从他们脚下一直往地平线尽处延伸,都是晋军走过的脚印,那脚印消失在地平线尽处,仿佛在洁白的雪地上划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国君去年就想对三郤动手了,现在回去后,你猜会怎样?”齐策沉思着询问。

“我不猜”,赵武坐在战车里,他的战车轻便,所以不用士兵推车轮。此时,他的御戎是“天下第二”的潘党,国中有名的智者齐策是车右。赵武坐在马车上兴高采烈:“又熬过了一年,我只想快点回家。”

齐策慢悠悠的说:“国君两年出战四次,一无所获,恼羞成怒的君上连续丢面子,心中一定格外敏感,此时,没有人撩拨他还则罢了,若随意招惹,我怕……”

赵武没有听见齐策说什么,他眺望远处,说:“地平线尽处就是我家庄园‘原地’,我们在那里可以好好休整几天——这次军中管事的是我,我可以命令全军多休整几天……

嗯,练了整整一年弹琴,到‘原’地后可以找一找孙周,跟他一起弹曲唱歌,不亦乐乎啊。可惜我以前是个乐盲,不然,沧海一声笑,高山流水,都是合适的曲子啊——小子们,路上看到鹿,记得给我射一头。”

原地,急不可耐的东郭离好不容易见到赵氏大军,他小跑着迎上赵武,低声汇报:“主,士伯(士燮)最近去世了,国君三天前经过这里,接到消息就急忙离开新军,加快脚步赶回国内。”

齐策一笑:“机会来了——士伯去世,国中卿位必然调整。主上两次出战:上一次是独立追击;这次是独立阻击。如此大功,这次卿位调整,怎么也能轮上一个大夫的职位吧……主上,请容许我提前赶回,替主上在公卿中奔走一番。”

“没必要”,看到“原”地庄园,赵武心中已急不可耐的拨弄琴弦了,他不以为然的说:“当下,我上头还有多少人压着——士伯(士燮)的弟弟士鲂、儿子范匄(士匄)……另外,魏家三兄弟还在上面,魏相的才能又岂是我能比拟……还有栾书的儿子栾盈、栾黡;韩伯的孩子韩起。

这一大堆人的人押到头上,论资排辈等我出头,早着呢。所以咱不急,咱有的是时间,且先逍遥一会儿,安安心心的做个小领主,潜心发展自己的势力再说。”

驾车的潘党也笑了:“我听说赵氏全盛的时候有三块封地,领下百姓约百万。当时晋国有六军,赵家私兵能凑齐两支大军,但现在赵氏人不足五万,大多数还是新释放的奴隶……我看小武说得对,赵族再埋头发展十年,或许能与魏家三兄弟一争长短——要想人重视,自己的拳头就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