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当中,子驷拔出了剑,一边击退了侯晋的攻击,一边冲尉止大喊:“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谋反?”
尉止挥剑砍倒了子驷的车右,大呼:“你待我不薄?今年出战鲁国,在发放战具时你故意减少配送给我的战车数辆。战后,我尉止俘获了不少联军士卒,本有战功,但你依然压抑我,说我的战车数量不足,没能履行领主责任,还禁止我献俘请功——这就是待我不薄吗?”
这时,其余四个家族首领涌了上来,齐声大呼:“你利用重新检地的机会,侵占我们四家的领地!我们或许有错,如果你用法律责备我们,把那些领地归还国君,我们也不会愤怒,但你把那些土地装入自家腰包,所以,我们今天是为了国家而杀贼,你去死吧。”
剑如雨下、郑国执政子驷毙命。
稍后,几个叛乱家族继续攻击城下回援的郑军,这时,队伍中的楚军已转身走远了,在场的只剩下疲惫的郑国士兵,在五大家族联手之下,郑国司马子国、司空子耳同时毙命,四大正卿死了仨儿,郑国高级官员当中只剩下司徒子孔。但面对愤怒的叛军,子孔不敢抵抗,他躲回自己家中,关起门来防守,并听任五个叛乱家族在城内大肆铲除异己。
第二日清晨,尉止、司臣、侯晋、堵女父、子师仆五人率领乱军冲入朝堂(西宫),劫持郑简公进入北宫。稍后,子驷家族的反攻也来了。
叛乱刚发生的时候,子驷的儿子子西闻讯,不加准备就冲出府门,收敛了父亲的尸体后追赶乱党,等乱党攻入北宫,子西立刻回到府中发放武器,召集武士闭门作战——混乱中,子驷府中男女奴仆逃亡很多,他们顺手卷走了大量财物,令子驷家中损失惨重。
与之相比,司马子国的儿子、春秋时代著名政治家子产就显得稳重缜密得多:他听到叛乱消息后,立刻安排专人守门,并分配好各人的职责,关闭府库,完善守备,然后才集合家兵,以家族所有的十七辆战车出门作战。收敛父亲尸体后,子产直接前往北宫攻打乱党——年幼的子产遇事不慌乱,显示出一代大政治家的端倪。
稍后,公子矫(子矫)帅国人助战——郑国国内四大家族一起动手,叛乱的六个家族毕竟是小家族,面对四大家族的绝对力量,他们虽竭尽全力,但依然无法颠覆力量对比。不久,子硚率领三大家族武装(子孔仍在闭门自守)杀尉止、子师仆,全歼乱军。侯晋看到事不可为,出奔晋国投奔赵武,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齐奔宋。
战乱平息,郑国幸存的公卿当中,职位最高的就剩子孔了。他顺理成章地打开自家屋门,登上郑国执政的宝座。但子孔也绝非什么善类,之前他留在国内,知道乱党阴谋而独自逃避,可见其为人的奸险。此人即使不是乱党的同谋,至少也有自己的野心,并且毫无同僚的情谊。
现在一朝大权在手,子孔立即暴露出大权独揽的野心,他以稳定国内,消除动乱隐患为由制作盟书,要求各官员、各家族、各机构严格听从自己的命令。一时间,众大夫,各有司以及众卿嫡子们牢骚不已,不肯从命,子孔遂准备把不顺的全部杀掉——
幸好郑国还有优秀的政治家子产,他劝阻子孔并建议他把盟书烧毁。但子孔反驳说:“制作盟书是为了国家安定,现在却因为众人的怒气而烧毁它,这不成了众人执政了,我这个正卿还有什么用,国将不国了嘛!”
子产再劝:“现在的问题是:国内众人怨声载道,您又想专权,这两者矛盾尖锐对立。众人的怒气不能冲犯,您专权的欲望也难以实现,想把这两件难题合在一起来安定国家,是危险的方法。不如焚烧盟书以使众人恢复安全感。
如此,您得以行使执政的权力,众人也不再人人自危,不是很好吗?想独断专行是难以达到的,与众人为敌您一定会挑起祸端——我这是为你好,您一定要听我的!”
子孔想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办法,只好在仓门之外当众焚烧盟书,于是,郑国局势才安定下来……
以上的局面,属于楚王后军被赵武淹没之后,所发生的旁枝末节。但细节决定一切,经过郑国动乱,楚军指望不上郑军的救援了。一向强横霸道的楚国人,这次也尝到孤军奋战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