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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陀现在已经约略明白了“强者剥夺一切,强者占有一切”的“马太效应”,但北宫陀还不知道,赵武曾经提到过:破坏“马太效应”的,是不公正的制度。

北宫陀还没有想到的是:肉包子无论多大,都不能用来打狗。

赵武对河间的开发是系统化的,他给卫国一片河间的飞地,看似好心,但北宫陀忘了,河间这片地方每年都有几个月与世隔绝。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卫国国君分封在河间的几十名武士,他们与卫国本土联络会逐渐疏远,相反,他们跟邻近的赵氏武士的联系会越发亲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又是什么?

听了北宫陀的介绍,卫国国君那扑通乱跳的小心肝终于平静下来,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黄河北支流的河滩上,目前,这条河上行驶着络绎不绝的舟船,距离河滩不远、深入陆地约十里的地方,数万奴隶正在修筑着一条环岛东路,而河滩边,各种简易的码头简直像丛林的树木一样茂密。

走不远,一队秦国人打扮的家伙正在河岸边测量河水,卫献公动了动嘴唇,北宫陀赶紧解释:“这是秦后子带来的随从,赵武子允许这些秦国人依旧穿原来的官服……听说秦后子擅长造桥。”

卫献公马上说:“如果我们也雇用这批人,在南岸卫国的领地内,修一座桥通向鹤壁,是否可行?”

北宫陀苦笑了一下:“我……赵氏划给我们的那片河间土地,正对着朝歌城,目前朝歌城,晋国没有归还的意思,所以无论我们桥修在哪里,桥的另一头必须要修建在赵氏的土地上,先不说赵氏许可不许可,就只是秦后子……

我听说秦后子架子很大,晋国正卿正在争先恐后的雇用他造桥,秦后子忙的,很是人手不足,因此一般地位低的贵族,他都懒得搭理。”

卫献公叹了口气:“河间的土地很肥沃啊,这片土地一旦开垦结束,我们可以顺便借用一下邻近田里、赵氏高产的稻米,如此一来,我们就把赵氏视若珍宝的高产稻种弄到手了。等河间大熟,粮产至少能解决我卫国的半数饥荒。

嘻嘻,虽说是天下大旱,但旱到哪里,也不可能把黄河旱到断流,所以这片河间土地绝不会缺水灌溉,我们如果能够把河间沟通本国,那么……”

北宫陀含义深远的笑了:“其实,我反复推测赵武的性格,以他的性格,他每开发一片土地,都非常注重修建道路……君上,你瞧,他们这不是又在修路吗?我猜赵武早晚会要求修建黄河大桥,沟通河间与我卫国。等他自己提出来这个要求,那么,桥的另一头不免要修建在卫国境内,那个时候,我们反而容易提出要求。”

北宫陀说完这话,偷偷向四面望了一下……其实,他只是随口安慰卫献公,因为黄河南支流岸边,不仅有卫国的领土,还有晋国夺自卫国、齐国的封地,赵武完全可以把桥修在那里,彻底断了卫国的念头。

不过,卫献公似乎对北宫陀话里的漏洞毫无所觉,他兴奋的问:“左相,你认为,我们什么时候提朝歌问题,比较合适?”

北宫陀叹了口气,在他想来,任何时候提起朝歌都是不合适的。目前,晋国的战略构想越来越明显,朝歌位于黄河南北支流分叉处,这样的地理位置,晋国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而赵武慷慨的割让河间地区三角洲地带,就是堵住卫国那张嘴。

所以,卫国无论怎么讨好,在这种关乎国家生死,关乎赵氏对河间开发的大政上,赵武是绝不会退让的。

北宫陀无话可说,他只能转移话题:“我一直就在纳闷,别人开荒都是放一把火,利用大火烧毁林木,然后伐倒那些因为大火碳化的枯木,这才是垦荒最省力的办法,怎么赵氏非要费尽力气,一点一点的砍伐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