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进了屋子,徐一凡才一弹袍子坐下,谭嗣同就笑着为他介绍:“徐先生,这是我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湖南林锐,江西黄广生,湖北刘容……都是仰慕先生,不,大人名声已久了。”
徐一凡才懒得记那些大众脸,只是露出了他六颗白牙的标准微笑。又行了一个礼。那些书生也都赶紧诚惶诚恐的回礼。
谭嗣同性格四海,现在满城也多有准备明年开春会试的公车士子。他这朋友遍天下,自己的把握可就更大一些啦……
见徐一凡微笑着在那里沉吟。谭嗣同四下环顾一眼,沉声道:“徐先生,您可知我今夜等候,究竟所为何事?”
徐一凡摇头:“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漏夜来找谭嗣同,也是为了别有怀抱。
谭嗣同一笑扬起手中的纸张:“学生已经向刘方伯请辞,决意投效先生幕下,扶保圣君,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谭嗣同目光深沉,看徐一凡瞪大了眼睛:“读先生所著点滴,倭人区区化外小藩,都能有志士图强变法,尊皇攘夷事略。读之令人惊心动魄!普鲁士一统德意志诸邦,若非读书之人鼓吹在前,又如何有败奥破法,民气沸腾之今德意志?诸国崛起,无不鼓吹民气,尊君攘夷,更有铁血辅之。读列先贤,寻章摘句之事,学生实不愿再为!”
一席话掷地有声,屋中几个书生都瞪大了眼睛,热血沸腾,纷纷抱拳行礼:“学生等今日前来,也是为投效大人幕中打听,请大人收录!”
徐一凡眼睛比他们眼睛瞪得还要大,没想到自己也有小弟前来纳头便拜的一天!
可惜只是几个寻常举子,不是什么出名人物。自己想要名动天下,还有些日子呢。
他站起来慌忙还礼,连连道:“当不得,当不得……”
谭嗣同看了他那些朋友一眼,微笑道:“没想到你们也是这种心思啊……”转头又向徐一凡解释:“学生这些朋友,都是经世一派门下,不是那些腐儒酸秀才,林锐兄还是举人老爷呢!现在书生仕进报国之路太狭,偶然中式,也不过把候缺的冷板凳磨穿。所以学生才没有去考什么八股……”
徐一凡伸手拦住了他的话,微一叹息间,已经是满面忧国忧民的神色。
谭嗣同一怔:“先生,怎么了?”
对徐一凡他有些不摸门,这人说是读书人吧。风节不纯,但是偏偏就是极有见识。要是真拉下脸来不收录他们,这个脸可就丢得有点大了。
徐一凡轻轻苦笑:“谭兄啊谭兄,你真以为兄弟走的是条好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