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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待这最后的手段了!他这几十学兵,众然豁上性命,也是平息不了这场暴乱的……再说了,他也还不想死。

眼看得舢板接近了致远号,绳网早就放下。邓世昌和陈金平也步下舰桥,一脸急切的等着徐一凡上来。水兵们翻过栏杆,挂在绳网上伸手来拉徐一凡。眨眼功夫就将他扯上甲板。

脚一触到这片浮动的国土,徐一凡浑身都快软了下来。种种桩桩的焦虑,激动,见血的兴奋,处处盘算,还算一路所见的惨状。让他不由自主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邓世昌一把就抱住了他:“徐大人!”

陈金平也在旁边扶着徐一凡:“啊哟皇天!徐大人脱险就好,咱们守在这儿,看哪个暴徒洋兵敢来犯钦差虎威!大人,您赶紧歇歇去吧!舱室已经为大人准备好,受伤的兄弟我们都一船船接过来……总不会让自家兄弟受了委屈!”

徐一凡闭了闭眼睛,用力平平自己胸口气息。一把握住邓世昌的手:“邓大人,正卿兄!速速向泗水城西发炮,轰散那里数万暴民。那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华人百姓,正在遭受屠杀!”

此言一出,邓世昌的脸色一下就僵住了。陈金平更是沉下脸来。

“徐大人,您是南洋宣抚筹饷钦差委员,指挥兵船开炮,还要北洋水师衙门……再说了,这炮是能开的吗?”

徐一凡只是看着邓世昌。而邓世昌却只是回避他的目光。如果荷兰兵船启衅,以邓世昌的胆子,不是不敢还手。再坏也不过就是前程有碍。但是大炮轰击荷兰殖民地泗水,那真是要掉脑袋的!

他低声道:“徐大人……这要从长计议……”

徐一凡看看他,又看看泗水那里。不知道那些宅院,还能支撑多久?致远来远,难道还真的奢望置身事外?

他抓住邓世昌的手:“邓大人,此时不开炮,真的到泗水糜烂。那才是真正你我人头落地!”

邓世昌瞪大眼睛,一下死死的看着徐一凡。

徐一凡却只是苦笑:“咱们宣慰,结果惹动的是这么一场风潮。枪械上岸,钦差随员开枪冲突。兵船生火与荷兰人对峙。那点不是肆意妄为?这样回去,也是逃脱不了干系!”

这话儿就说得有些无赖了,邓世昌一腔热血为他所激动,担着血海一样的干系运枪给他自卫,致远来远赖着不走为他撑腰。现在在徐一凡口中,却变成了大家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

要不是看徐一凡一身是伤,想着他为华社真是豁出命冲突出来,邓世昌真想大耳刮子抽他丫的。

徐一凡脸色一沉,肃然的朝邓世昌一揖:“邓大人记不记得徐某人的话?真理正义,只是在大炮射程之内。如今致远来远,锅炉已经快生足。机动起来,两条荷兰铁甲兵船,山头陈旧炮台……说实在的,在海面上不是咱们敌手!炮镇泗水,再不吃大亏。这等护侨交涉事宜,官司就有得打了,只要造成既成事实,咱们不但不是罪人,还是为大清扬威海外的功臣!您真指望朝中上下,吃了洋人那么多年的瘪,就不想出点气儿?荷兰他们还是得罪得起的。这点我可为邓大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