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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哪还有不明白的,今儿进门也给李莲英塞了不少银子,这个时候顿时就放声大哭,身子软做一团:“奴才……奴才不争气……让老佛爷烦心了……皇上是想借着处分奴才,收徐一凡的心,让他为皇上效力啊……奴才在朝鲜这些日子,想着的就是将禁卫军拿回来,没料到小日本儿……”

这话说对了心思,慈禧板着脸森然点头:“要不是看着你这尽心竭力报效的心思,说什么也不会轻饶了你!小日本是癣芥之患,皇上想掌军,这才是大患!我不能由着他胡闹!现在想想,有支得用的亲兵在手上,是方便许多。朝鲜不也宫变了,还是靠兵去平着。咱们不能有朝鲜的宫变!你练这续备军,再不给我涨脸,就一辈子都去新疆别回来了!”

荣禄重重碰头:“老佛爷,奴才定然练出一支强军出来!”

慈禧放松了语气一笑:“要不是看满洲子弟就你还能任事儿,看着禁卫军,也有了点成军练兵的经验,说什么也不指望你……这徐一凡,几个月怎么就练出来一支强军?现在还是天不管地不收,谁也管不到他头上,偏偏还立了大功,想怎么的他都难……”

慈禧沉吟着不说话儿,脸色变来变去。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乐寿堂内一时安静得如灵堂一般,空气绷得紧紧的。

“常理不能理解的事儿,就是麻烦啊……他到底想要什么?荣禄,你说句话儿,这禁卫军,到底还要得不要得?要是不能要,或者会给谁抓过去,就算被人骂鸟尽弓藏也说不得了,我怎么也撤了这个禁卫军!”

第四十章 结束的开始

光绪十九年八月,汉城。

禁卫军左协第一标正集中在朝鲜内藏坊的几个库房门口,士兵们荷枪实弹,军服笔挺的守候在内藏坊四处,严禁一切闲杂人等的靠近。刺刀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一片,耀人眼目。内藏坊离景福宫并不很远,从景福宫的望楼上面,不用望远镜都能看见那边的场景。

朴泳孝就在景福宫的望楼上面,望楼上狭窄的空间,被他属下几个大臣挤得满满的。大家都穿着官服,满头满身的大汗,看着远处的场景,一个个都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精锐骄横的大清新军划出的保护圈内,大量的穿着朝鲜民族服装的夫役们,正赶着骡马,从库房里面搬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木桶,木桶内放得满满的都是已经上了铜绿的制钱,不仅仅是现在的光绪通宝,也不仅仅是在东亚大陆上面流传最多的乾隆通宝。几百年来,甚至明代发行的制钱都储藏其中,甚至还有日本幕府后期开始发行的制钱!

这些都是朝鲜数百年的积储啊。

黄金,白银,古董,珠玉,书画,宝石那些值钱东西存放的库房都早就被搬得可以跑老鼠了,现在这支已经准备撤退的禁卫军甚至要将这些制钱都搬干净!

整个汉城左近,民车民马夫役都被征募了起来,一组组的编成输送队列,随着禁卫军一个队又一个队的陆续开拔。在他们的军歌声中,这些朝鲜夫役们跟着他们络绎向北,组成了从白天到黑夜都不曾断绝的滚滚队列。无人敢提出一声抗议,无人敢当着他们的面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只是服从。朝鲜官吏卫队只有守在景福宫左近噤若寒蝉。看着这些曾经救了汉城的军官士兵们将整个朝鲜国库搬空!

他们能做的就是一份又一份的将电报打到北洋,打到李鸿章那里,催促淮军尽快进入汉城,还能留点什么东西下来。就算经手的人剥一层皮,也能追点已经运走的东西回来啊!

朴泳孝身后的那些新进大臣们已经发出了近似于呜咽声的叹息,朴泳孝却板着一张脸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