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什哈们哄然答应,纷纷下马,有枪的抄枪,没枪的拿刀矛,也不成队列,冒雨就直朝面前山口冲去,卫汝贵犹自和疯子一样,散着辫子在后面提着刀大声呐喊,把赏格吼了一遍又一遍。也许是这些戈什哈的冲锋激起了一点血勇,也许是卫汝贵的赏格诱人。有些淮军溃兵也畏畏缩缩的上前,找个隐蔽的地方开始架枪射击,视线不良,子弹天一发地一发的都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去。
戈什哈们在大雨当中前进了不远,冰凉的雨水已经将那点血勇浇得干净,只有那个戈什哈队长还在大声呼喝,带着几个最心腹的手下朝着山坡上面爬。日军瞬间转移了火力,一阵弹雨过来,将那个队长打得连翻了几个滚从山上滑了下来。看着这个场景,戈什哈们也没了勇气,掉头就跑。
在山上扼守着阵地的日军一户少佐,一直举着家传的“正一文字”宝刀,死死的盯着盛军队列。也果然如他骄狂心理所料,淮军一触即溃。虽然勉强组织起一次冲击,但是这种无队形,无火力掩护,也没有坚决攻击精神的冲击就像是玩笑一样。
“清国奴……这片土地给他们实在是太可惜了,他们根本就不适合这个时代!承担亚洲人命运的使命,正应该转移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肩上!淮军……哼哼,整个清国,还有称得上是军队的团队么?”
一户猛的一挥手:“村枝中队,逆袭!把这些清国奴赶得更远一些!让他们更乱一些,让他们再也不敢正视我一户大队扼守的阵地!”
一个大胡子日军大尉军官立即领命,将手一招,他麾下只有六七十人的中队顿时翻过了他们用土木匆匆搭建的胸墙工事,呐喊着向下冲击。这些日本士兵其实也是疲惫饥寒到了极处,虽然士气如虹,但是这声势实在是一般。
可是对面盛军本来看着连卫汝贵的戈什哈冲击都轻易失败,已然胆落。几十个饿得累得跟鬼一样的日本士兵挺着步枪刺刀冲出来,还没走几步,勉强集结起来的一点盛军官兵就发出了更大的喊声:“败了!败了!鬼子太凶!”所有人都掉头就跑,还算几个跑回来的戈什哈有良心,架起犹自发疯的卫汝贵头也不回的逃命。
卫汝贵上前,盛军军心稍稍稳住一点,胆子大点的本来已经收住了脚步。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前面更大的惊呼失败的声音响起,顿时四野一片应和的声音!更大的声浪掀起,更混乱的潮头涌起,整个盛军,已经彻底的丧失了控制。连叶志超的亲兵队都已经被完全冲动,叶志超身不由己,昏头昏脑的跟着人流四下乱窜,整个山野之间,哭喊喧嚣,已经压过了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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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呼喊声远远传来,比刚才更大,撞击在山峰上面,碎成了无数片。近万人溃败混乱的呼啸,竟然是如此之惊心动魄。
所有官兵,都在默默等候。每支握着步枪的手,都绽出了青筋,每个戴着大檐帽的军官,都已经双眼血红!
耻辱,活生生的耻辱!整个大清,只有禁卫军才是可战之兵,只有徐大人才是中流砥柱!
楚万里站在山上,默默的听着,半晌才轻轻摇头:“丢人……我瞧着,也败得差不多了。好,让咱们出手,看咱们力挽狂澜吧……叫张疯子打狠一点!”
李云纵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和日军侵朝主力第一次接触,禁卫军拿出了最豪华的阵容,不仅双璧观战,张旭州这个协统屈尊亲领两营步兵,还有炮队配合,骑兵戴君一个营也在策应,半个镇参谋本部在这里记录分析,第一时间感受日军真实的战斗力!
李云纵站在山头,转身向后,尖利的军哨声音响起,山坳里面军官一起抬头。不远处一个台地的掩盖树枝也全部掀开,露出了四门七五公厘的速射野战炮。
禁卫军是全德式的操典,军事手语也是德式。就见李云纵右手握拳举在头上,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子,半转身,笔直指向前方!
(一般来说,现代军事手势起源于美军二战后的发明,但德国陆军在普法战争的时候,其实也有简单的军事手语了。不过美军体系喜欢用指头表示很多意思,德国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军官爱戴手套的原因,手势一般都是用拳头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