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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一怔,当下应了声是,接着就率先站起来,就瞧见徐一凡已经摘镫下马,笑吟吟的就朝他抱抱拳:“老军门,我来当恶客了,中午你得管饭!”

宋庆老树根一般的脸神色动也不动,还加倍的出了三分老态:“大帅此言,标下何敢克当?”

徐一凡哈哈大笑,他本来就年轻,现在更是处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王霸之气,当真有些耀眼:“不白吃你的,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尧山的兵今儿已经迫近曹家湾子,瞧得见辽河了!聂功亭指着徐邦道的拱卫营,也拿下了崇义山,大炮已经能轰着田庄台镇子了。这俩消息,够换一顿燕菜席了吧?”

听到徐一凡给聂士成还有依克唐阿夸功,宋庆身后数十将备一阵骚动。眼下事情已经摆明了,辽南诸营头将领,今后吃粥吃饭,都要指着眼前这位徐大帅。聂士成已经是他圈内人,不用说了,好事先要照顾三分,依克唐阿已经得了奉天将军的保举。他们毅军向来吃得饷少,这次又打得最苦,死伤最多,将来再回绥远那个苦地方,怎么也觉得不值。大家现在都在争功,当面日军明显打得有气无力多了,一副军心惶惶不堪战的样子,这个时候不争功,不卖好,还等到什么时候儿?

宋庆却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恭谨如旧。依克唐阿和聂士成在八日开火交兵以来,都极其卖力,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吉林练军和禁卫军第二镇续备军从来未曾以这样的勇气战斗。已经将日军田庄台战线的北侧,打得朝后深深凹了进去。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日军在田庄台摆的兵力不多,本来就是辽河右岸的前哨阵地而已,日军主力还是没完全拿上来,似乎打的主意就是步步抵抗到底,一直退到旅顺,苦撑待变。

宋庆所部在这场战事当中,却打得按部就班的,一个一个的营头轮流拉上去,锐气略有挫动就换营头上。进展远远不如两支友军,徐一凡这次过来,也是有促驾的意思。

宋庆算是辽南诸军当中听他号令最早的,现在却不温不火的,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怎么个意思!当初投效的时候哭着喊着要他带着毅军反攻田庄台复仇,现在又这么个死样活气儿的模样!

诸将屏息不动,看着徐一凡的笑容渐渐变僵下来,几百健马也都停下脚步,马上骑士纷纷下马,大营当中,居然一时间就安静下来,只听见远处的炮声隐隐约约的飘过来。

他妈的,老子就想暂时丢开一切,好好的做徐武穆,单纯的打好这一仗,这都不让老子爽到!

※※※

牛庄。

炮声隐隐,从辽河东岸一直飘了过来,而硝烟,也有一阵没一阵的在田庄台那里飘动。

大山岩伯爵陆军大将全身戎装,站在自己司令部的瓦屋顶上,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边的方向。

伯爵大将并不许一个参谋跟在他身边,自从战局急转直下以来,他就变得孤癖了起来。麾下参谋多请求大将阁下干脆破釜沉舟,一路向辽西走廊挺进,要么干个轰轰烈烈,要么胜利,要么就是让征清第二军如同樱花般凋谢,也无负平生。

不仅仅军司令部的年轻参谋们有如此见解,就连参谋本部的指导意见也有这方面的暗示。这暗示的背后,原因其来有自。

俄国和日本在远东联手已经靠不住了,这短短几天里面,外交折冲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