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以后,反应过来的辽南清军主力,也加入了打死狗的行列当中。依克唐阿克复日军已经放弃的田庄台,宋庆毅军渡过辽河,徐邦道现在算是禁卫军第三镇续备军体系内的,当初还是耍了点滑头,观望了一下风色,现下这个局势,自效之心顿时拉也拉不住。三支清军,他这一支是冲得最快的,超越了宋庆毅军所部,已经和日军混乱的后卫接火了!
日军也曾勉强组织起几支部队,反复攻击牛庄挡住去路的禁卫军所部。但是组织不良的攻势,几次都被粉碎。到了下午快入夜的时候,大雨突降。日军最后残存的一点组织终于完全崩溃,官不管兵,兵不找官。还有点勇气的就分散突围,试图能退回金州旅顺一带。其他丧失了所有勇气的日军部队,就大批大批的放下武器。
一八九四年的日军,不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日军。皇国思想,还未曾因为甲午、日俄两场战事而深入人心。对天皇老小子的尊崇,还没愚民教育到那一步。陆军更没有那样变态的战阵训。诚然日本人总体来说是天生相当优秀的步兵,吃苦耐劳,朴实敢战。但是军队从来都是一个有组织的暴力团体,失去了组织,军队就等同于丧失了战斗力。这个时候,还没变态到上了战场就一心把自己弄死那种地步的日军,除了投降,还能干什么?
大雨滂沱,山间地头,满是滚得象泥猴一样的日军。在几个月前,这些小鬼子还追亡逐北,嚣张不可一世。现在却一堆堆,一群群的瘫倒在泥泞中。大雨将每个人都浇得透湿,一个个都缩成一团。武器军资,跟破烂似的到处都是,不光人成了傻子,连思考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连被打散丢弃的骡马,也都呆呆的,在雨里不住的发抖。受伤的军马连叫都不会叫了,只是在雨里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冰冷的雨水将最后一点热气耗尽,才轰然倒在泥水当中。
禁卫军的官兵,一队队的在这满山遍野的败兵当中穿过。这些胜利者同样是筋疲力尽,但是却个个精神高昂。迅猛的追击,让他们的建制也快混乱了,现在就是一边抓俘虏,一边归建整理。日军就呆滞的看着这场战事的胜利者,随着他们的口令而动作,缓慢的集合,然后朝着牛庄这个集结地步行而去。
俘虏的队伍越滚越大,从眼前一直绵延到雨幕的尽头,无穷无尽也似。泥水当中,一面面日章联络旗残破不堪,被一双双脚沉重的踩过去。
这副画面,就见证了一个国家野心的彻底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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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纵!好小子,你们到得真快!”
楚万里利索的从马上跳下来,在场这么多人,就他披着一件风雨衣,缩着脖子,一副受不了这场雨的样子。
牛庄市镇唯一的街道上面,满满的都是禁卫军官兵,早就将这条土铺的街道踏成了泥潭。看见楚万里到来,全都立正行礼。禁卫军操典是德国式的,一立正就要磕脚跟。几百个人这样动作,顿时就是泥水四溅。
楚万里呸呸的吐着吐沫,一边吩咐他的护兵:“查查大山岩老小子的军司令部安在哪儿?楚老子今晚就住在那儿,生点炭火,找两条干毯子……他妈的,鬼子怎么没丢两个日本娘们儿下来?上次跟着大帅去日本,洗温泉时候日本娘们儿搓背搓得那个温柔啊……”
李云纵他们是和北路禁卫军一标二营前后脚赶到的牛庄,战事一开始,两路打响。他和楚万里的反应一样,这场战事的关键,就在于牛庄!不同之处,在于一标二营是侧翼超越混乱的日军,拼死拼活赶过来,而他这支部队,是从日军当中,一路杀过来的!近千人的出击主力,打得也是箭尽枪折,伤亡近半。姜子鸣重伤,已经护理后送。聂士成吊着个胳膊,正在牛庄市街上兴奋得走来走去,不时还怪叫两声。
只有李云纵,仍然一丝不苟的站在那儿,抚慰伤兵,统计缴获,整顿部队。他带着护兵站在牛庄市街当中,亲自充当交通调整哨,一队队的禁卫军押运着俘虏陆续赶到,现场就分配他们的驻地,让他们尽快恢复建制,开始修整。一天冲杀,再这样忙到夜深,大雨当中,他的腰背仍不稍弯,仍然军姿笔挺的站立。要知道,他身上也带了两三处轻伤!
徐一凡是这支禁卫军的灵魂,楚万里是这支禁卫军的大脑,而李云纵,就是这支军队笔直的脊梁。
楚万里到来,两人分处两地快一个月,各担方面,又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李云纵看到他下马不过冷淡的扫视了一眼,看着楚万里笑嘻嘻的走过来,才冷冷道:“这么晚才到?本来以为你能到早一点的……好逸恶劳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