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隔壁那桌儿,突然一条汉子愤然而起:“马六!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谁不知道你底细?原来跟着朱爷在骡马市里头混,就因为一向说大话使小钱,怎么也出不了头儿。当年咱们谁拿眼皮夹过你!现在借着老母和尊者你抖起来了,大家都是开坛的,凭什么你就要高咱们一头?老子今儿就不和你烧一炉香了,挑多少兵,各凭各的本事,一个挑不上,也是咱们命里没有!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
这粗豪汉子一声吼出来,他那一桌也纷纷起立,看来都是跟着他来的徒弟手下们。一桌儿他都包圆了,看来势力也不小。怪不得不吃马六那一套呢。听他语气,仿佛也是江湖大豪转到香教里头来的。
他的手下也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嚷嚷叫叫起来。他们桌子周围的人想过来按住他们,当先一个顿时就被反剪了胳膊,一脚踹在屁股上面飞了出去。有的人从怀里才掏出铁尺,拳头就已经封住了他们眼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那粗豪汉子也不管身边什么情况,一扯前襟,大步向前:“马六,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四瓣火鸟枪,打在身上不就是一片麻子,老子不是没挨过!咱们靠近点儿说话!”
他皮袄底下没衣服,敞开来,身上还真是一片坑坑洼洼的伤疤!马六布置在席间的人直朝旁边溜,周围桌子上面的大师兄们瞧得便宜,也跟着起哄。
“就是,凭什么你是协统,咱们就是你脚底下泥?”
“说得好听,其他的位置不要,到时候儿,你有顶子有名义,从标统到底下正目,毛也不会给咱们留一根儿哇!”
“今儿就是卷堂大散,就你认得阎尊者?到时候咱们到尊者法驾前头说理去!”
马六只是冷笑看着眼前乱象,看着那大汉带着几个手下大步过来,他只是笑:“陈大师兄,你来,你来!”
说话间,他身后屋子里头就闪出几条端着长家伙的汉子。大家伙儿还以为是鸟枪,纷纷低头闭眼,想一鼓作气冲过去。乡间地方,四瓣火的鸟枪大家都见过,打兔子还要三两枪呢。离马六就这么几步,拼着挂点彩,也放得倒他了!
最后响起的不是鸟枪那蓬蓬的声音,而是噼啪的几声脆响。枪口冒出来的也不是黑火药的烟气儿,比起来淡了许多。陈大师兄身上已经开了两个血窟窿,要站没站住,按着伤口还想挪步,结果就是一头栽了下去。
“皇天,铁阪开司的大枪!”
“还有杆九子毛瑟!”
不知道谁吓傻了也似的嚷了两声,院子里头所有人都呆在当场。马六大笑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没错儿!打的都是毒弹头,进去就是一个碗大窟窿!洋钱人家不要,一杆两根条子换来的!现在谁还想找我马六说话?”
院子里头,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马六发狂一般大笑的声音。一个大师姐紧紧的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的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仔细一听,原来还是避火分沙的咒呢。不过这个时候儿,哪有人会笑她!
马六喊了两声,大家却象给吓傻了,一时无人吭声。马六翻翻眼睛,正准备来硬的。就看见一个矮胖圆脸的家伙站了起来,大声道:“还有什么说的!咱们小葛庄刘大师兄香坛,并了马六爷的大坛了!马六爷,咱们这就给你磕头,喝齐心酒,以后六爷一句话,水里火里,都不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