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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界上,唯独骗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它总在你最没提防时,暴露你的欢喜忧愁。

从怡仙居回来后,李括便心事重重。杨暄的一番话便如同一只利锥,深深刺入他胸前的伤口,将伤疤越扯越大。原来长出的嫩肉,顶出的新皮都不能覆盖那一道扭曲可怖的伤痕。伤害一旦形成,便会扎下根,钻入人的心口深处,永远无法弥补。人们所能做的只是在其周围涂涂抹抹,作一番自欺欺人的掩饰。

有些伤痛,何可言、何能言、何处言、何时言?

他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

那是钻入骨子的痛,那是活生生的背叛。

吐蕃、洛书、妖僧、鬼面人、高秀延……

难道高秀延真的跟吐蕃人有过往来?那九曲城之战的倒戈,便不仅仅是因为李林甫与自己的私怨……

亲仁坊新宅中,李括独自坐在一级台阶处,出神的盯着夜空。

“猜猜我是谁!”

忽觉眼前一黑,一双素手已是遮至面颊前。

“除了我家阿甜大小姐,谁还会有这份闲情逸致跟我开玩笑?”

李括叹了一声,挪开了小娘的手掌。

“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好生无趣!”

不料少年如此敷衍自己,杜景甜霎时倒竖了柳眉,双手叉腰吼道:“今天乔迁新居,是大好的事情,理当好好庆祝一番。你跟那个什么杨暄出去吃花酒不带上我也就算了,自打回来后就吊着一张脸。伯母一把年纪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吃顿晚饭,你却这般,这般……”

李括摇了摇头,苦笑道:“阿甜,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

“噢,我不明白,就你明白是不?今天去和那杨暄山吃海喝,喝了几斤花酒,叫了几个花魁陪唱,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