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只是李隆基却没有听出其中的怨意,以为高仙芝是感动所致,只摆了摆手道:“平身!”
虽然愿望落空,高仙芝却不得不为其部属讨要官爵。这些官爵大都是一些正四品以下的小官,故而不存在什么变数。来之前,高仙芝已经按照各人功勋填在了从兵部讨要来的告身上,此番来京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内侍照例按着高仙芝上呈的奏折顺着名单念了下去,一番唱诵下来,足足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两旁侍立的文武百官自是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将封赏环节熬了过去,高仙芝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犒赏军士的宴会了,皇帝陛下一番令下,自有伶人舞姬登殿献艺,争芳斗艳。
只是此时,高仙芝只觉往常沁人心脾的丝竹管弦分外乱耳,平日里勾人魂魄的俏女子也失了韵味,如同胡饼般瘪硬。
看着殿上殿下一派和乐艳美,高仙芝只觉分外恶心。三千世界笙歌里,十二都城锦绣中!他们在前线舍命抗敌,这些君父朝臣怕就在长安城中喝着小酒、玩着伶人吧?
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大唐的天子,偏偏连自己的诺言都信受不了。一个王爵就那么难吗?自大唐立国起,异姓者不得封王,但那是在以前!安禄山和哥舒翰不也是异姓将领吗,凭什么他们可以封王,自己就不能封王?自己哪些地方不如他们了?凭什么一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职就把他打发了!
偏偏这些话他又不能说,只因为作出那决定的是大唐的天子,是他的父君!
多么其可笑,多么其可笑乎!
高仙芝只觉心中郁结难消,捉起一支酒杯便灌入口中。
借酒浇愁愁更愁,没想到他千里迢迢赶到长安城献俘,竟然等到这么一个可笑的结果。
“高将军,来,与孤满饮此杯!”
坐在上首的太子李亨显然看出了高仙芝郁结的心情,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高仙芝心中一寒,立时充满了警惕。难道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回想起明德门外太子迎接他时的神色和种种片段,高仙芝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