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忽然有些纷乱,罗子婴道:“这……这怎么会!大定府到辽阳府之间可没有能拦住萧字旗的军力!除非萧字旗的马忽然都得了马疫,要不然就是不打仗光逃跑也能逃回来。”
“我说过,那只是正常情况。”李老实说:“一座山住得久了,有狼没狼、有多少狼我们一般都知道,可有时候一不小心还是会丢羊——因为会发生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张忠汉粗声道:“什么情况?”
“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而且那也不重要。”李老实说:“现在对我们来说需要马上决定的,是如何守住还没丢的羊,接着才是试着把跑丢了的羊找回来。”
张忠汉皱眉道:“什么羊啊狼啊的!你别老扯你那家生!说明白了!”
李老实双手比划着说:“现在辽南就是一个大羊圈,辽口是最外围的栅栏而津门则是最后的栅栏,栅栏外的女真就是狼,我们这些将兵,就是放羊人和放羊犬,而我们大将军,就是我们这群放羊人的头。”
张忠汉说:“这我知道!”
李老实说:“东京道的情况全在我们掌握之中,正常情况下我们可以保证羊不会丢。可现在北面却很可能已出现我们不知道的变化。如果大将军能赶回辽口那自然最好,可万一……万一大将军失陷于狼窝,那他就不再是放羊人而变成一头最大的肥羊,一头需要我们去救回来的肥羊……”
听他把折彦冲比喻成一头肥羊,众将官都感到难以接受,不过辽南的言路向来开放,暂时也就没人责备他大逆不道了。
李老实继续道:“如果说我们辽南有一万头羊的话,那就有四千头放在津门,两千头放在辽口、东津,还有四千头则都聚拢在辽口和津门之间。如果我们能守住辽口这条防线,那这道栅栏后面的八千头羊就都能保住。保住了这八千头羊我们就保住了家底,只有保住了家底,后面的事情才好展开。可问题是——我们能保住辽口这道栅栏么?”
“放羊老,你打的这个比方可真够烂的。”罗子婴道:“不过要守住辽口应该没问题——这座新城比旧城更结实。只要海上的补给不被切断,我们就算守个十年也没问题!”
“唉——”李老实说:“我怕的倒不是这个。”
罗子婴问:“那你怕什么?”
李老实说:“其实按羊的力气,如果它们有勇气的话,几百头羊是可以把狼给踩死的——可惜羊没有,它们有勇气,可是它们在狼面前除了逃跑之外就只有伸长脖子等着被吃。”
张忠汉怒道:“我们又不是羊!”
“嗯,以前不是的,那是因为我们有大将军在。”李老实说:“可大将军如果不在呢?我们会不会又变成俯首等死的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