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莹身子一颤,就想求情,却听萧铁奴一字字道:“萧骏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桑莹叫道:“大帅,我丈夫他……”
“出去!”萧铁奴不是暴喝,这句话说的非常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比暴怒更令人不敢违抗。
桑莹捏紧了拳头,随诸将退出,直到门阖上的那一刹那也不愿将眼光从萧骏身上移开——萧铁奴的脾气军中无人不知,她已经没把握这个丈夫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身处浪涛中心的萧骏,感受到的压力比别人更大了十倍,不过,在诸将都出去了以后,他忽然感到萧铁奴的杀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怜悯——不知怎么的,这种无奈和怜悯却让萧骏更加难受。
“大……大帅。”
萧骏才要说话,萧铁奴已道:“你叫我大帅?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你认为以你的军功、品阶、能耐,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单独说话么?”
萧骏跪了下来,颤声道:“爹……爹爹!我……你处罚我吧。你无论怎么处罚我,我……我都不会埋怨的。”
“处罚?”萧铁奴嘴角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我生了那么多儿子,长大了的,就你一个。可要说你像我,又不像我,说你像老七……却只学到了他一些坏处,好处半点也没学到!”
萧骏道:“七叔……”
“你给我闭嘴!”萧骏抬起了头,看着屋顶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这个议事厅每隔两天清理一次,但毕竟不比中原,在清洁这一块做得那么细心,一些虫蚁没清除干净,这只蜘蛛之前结下的网已在前天被清除,现在又重新结了一个新网,正在等待小虫自投死路。
萧铁奴道:“看样子,穆沁是真的背叛了,至于他为什么背叛,已经不重要了。”
萧骏正要接口,萧铁奴已道:“至于去病,嗯,他到达可敦城的时候,形势应该还是对我们有利的。他手下有三四万极能打的兵马,牛马又足。他可不像我这个傻瓜儿子,或许是因为要追耶律铁哥走得急,所以没看破穆沁在城内的诡计,但穆沁要想直接在他的军资上做手脚,并不容易。”
萧骏一开始惭愧无比,但听到后来却怔了,觉得萧铁奴不像在对自己说话,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萧铁奴又道:“不过,去病在可敦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嗯,他一路游牧而来,粮食不缺,那时还不是很需要这五座粮仓,有当然更好,但没有的话,影响也不是很大。他带走了精锐,带走了牛羊,而留下了穆沁,还有我的傻瓜儿子。穆沁又利用了我的傻瓜儿子,瞒过了我。当时我又太大意,没看破他的诡计,竟让他带走了我带到可敦城的牛马、军资……”
“嗯,这么说来,这五座粮仓是穆沁进城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耶律铁哥撤走,也许是主动撤走,而不是败退。这样才合理啊。”萧铁奴喃喃道:“不过从各种迹象看来,耶律铁哥的兵马,并不比去病强,甚至还有所不如,要不然就该直接让穆沁里应外合袭击去病。去病带走了许多胡族人马,又留下三千汉军在可敦城,可见他对穆沁是有防范的,这样一来穆沁想捅他刀子,最多就只能伤到他的手足,而没法伤到他的要害。就算穆沁和耶律铁哥前后夹击,要打败去病也不容易。就算真能获胜,那西边也应该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大战斗,而不是无声无息地就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