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舆写道:“他未对我露出恶意,或许只是在利用林家做什么。此人甚有才能,我有意招揽他,只是还不知他的来历。”
林翼笔答道:“他本名王大节,是岳飞的人。”
林舆见到这个答案后微感吃惊,但也不是很意外,写道:“舅舅觉得招揽他的可能性大么?”
林翼笔答道:“微乎其微,除非岳飞死了。”
舅甥下笔如飞,交换别来信息,林翼除了问林舆南下见闻外,还详细问了杨应麒北游的情况,林舆将自己所知一一相告,但问起林翼南来何事林翼却不肯回答,又问前线大事,林翼写道:“我未到前线,如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过南方高士都道北军隐忧极重。现在胜败迹象未明,赵构秦桧对下一步该如何走还在犹豫,各方便都不敢妄动你,但南北胜败一决,形势一明朗,你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到时你再要走就迟了。再则,万一七将军有所行动而你仍留在泉州,恐怕动手之际会有顾虑。”
林舆见他说到后来还是劝自己回去,轻轻一叹息,低声道:“舅舅,我知道了,等娘入土为安了,我结庐三日便渡海到流求去。这样可以了吧?”
林翼也不再逼他,两人收拾好纸张到灵前烧了,林翼望着林翎的牌位发了好一会呆,又去检视所有送过礼或来吊唁者名单,对林翼道:“这些名字,要记住,他们,都有目的的。”
林舆道:“我晓得。从这些名字里可以揣测到一些人的立场,甚至揣测到他们的心意。”
林翼眼中又露出赞赏的神色来,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道:“不愧是七将军,的儿子。”
林舆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样子,忽然见到林翼脸色有异,原来林翼在长长的名单中竟看到了“任得敬”这个名字,这次林翎的丧事虽是在南方举行,但她影响力极大,所以北朝士林、商贾中也不乏有人想方设法派人前来吊唁,但大汉重要将帅在这等关头或因无暇顾及,或是避嫌未预此事,唯有任得敬设法送来了挽联,所以在众多名字当中显得十分突兀。
林翼将名单看了很久,才对林舆道:“这个名字,没弄错么。”
林舆道:“应该没错。他多半是要向我爹爹靠拢。”
林翼却摇了摇头,说道:“两面三刀,要小心他。”说完这句话后才放下名单,领着林舆来到后花园,指着园中一桌一凳,一花一木,絮絮说起往事来,他口舌不清,有许多字林舆听不清楚,但也知道舅舅说的是和母亲发生在这花园中的幼年往事,听了片刻便忍不住落泪。舅甥二人对坐,不觉天明,天亮时林舆打了个盹,再睁开眼睛林翼已不见了,却见外祖父林珩拄着一根拐杖来到身边,正给自己披衣服,慌忙道:“外公,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多睡会。”
林珩道:“我昨晚压根就没睡。唉,人老了,也不用睡那么多,趁着还能看见,便多看看你们几眼。”
林舆一听眼睛又红了,又听林珩道:“你舅舅刚刚走了。”林舆惊道:“舅舅走了?怎么这么急?”
“他多半是有事。”林珩叹了一声,摸出两封信来道:“他在房里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我,一封给你,写完就走了。他大概以为我还在睡,却不知道我躲在暗处,一直看着他写完信离开。”说着将信交给了林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