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又安静下来了,真是够沉得住气的。”黑衣人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义地敲击着扶手,“天一,不要让他们消停,只有让羊群疲于奔命,狼才能乘虚而入。你让手底下那帮人继续动一下,总而言之,眼下愈是乱,对本座愈是有利,后宫那边也不妨再下些功夫,也可以让皇帝再忧心一阵子。”
“属下谨遵主上谕令。”天一恭谨地应道,心下却惊疑不定,一向行事的主人居然会不计伤亡地派出属下送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么是主人正处于疯狂的边缘,要么则是事情正朝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这一乱,朝上的皇帝和群臣恐怕就要真的麻烦了。
“起烟。”邢氏殷勤地叫几个丫鬟捧上一件件精美的刺绣衣裳,“你看看,哪件合适?都要嫁人了,别老是素脸朝天的,将来怎么博殿下欢心?姑娘家就应该好好妆扮自己,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什么,女,女为悦己者容!”
越起烟无奈地站起身来,这位母亲大人实在是太过热心了,简直让她有些受不了。天天在耳畔唠叨着将来如何争宠的事情不算,还不停地拉着自己试穿各色衣裳,佩戴各种名贵首饰。看来外间传说得一点没错,邢氏虽然育有三子,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可地自己就撞上去了。
随意挑拣着那些华丽的锦服,越起烟心中暗叹,可惜自己的容貌最多不过端秀而已,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那位海家大小姐。再说,人家世代为官,一门的显贵,要哪些珍品没有,在这些上头炫耀无疑是自取其辱罢了,没来由让别人嫌弃自家是暴富一般。想起之前越千繁告知皇帝已下旨将海氏姊妹同时许配给风无痕时的谨慎表情,她就觉得好笑,自己似乎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悔婚吧,更她何况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多谢母亲的好意了。”尽管心中不耐烦,越起烟还是装作喜悦的样子一件件试穿了起来,唉,就要出嫁了,还是不要忤逆邢氏的好意。毕竟自己的亲生母亲早已逝去,就体会一下这难得的母爱吧,毕竟邢氏对自己是真心的。
第四十章 嫁祸
京城这边正在忙活风无痕大婚的事情,西北那里的风无昭也得了好消息。他的大舅舅贺莫斐果然被手下人秘密拿住了,还从身上搜出了将近二十万两银票,并在贺莫斐吐露出的另一个藏匿地点起出了另外七十万两银票,让本就担心囊中羞涩的风无昭喜出望外。为了防止泄密,霍叔其带的人全部用黑布罩头,行动中更是频频露出山贼的腔调,得手后将贺莫斐绑在一棵大树上,随后立即远遁。更为离谱的是,霍叔其暗中惊动了当地的皇家密探,几个劫财者前脚刚走,大队官兵随后就匆匆赶到,将已经逃出京城千里之遥的贺莫斐拿了个正着。
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中被押送回京的贺莫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算计自己的竟然就是父亲千方百计要扶助的五皇子。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几个蒙面人如同夜枭般恐怖的笑声,自己高价请来的几名保镖在对方雷霆一击下竟毙命了多半,剩下两个也在他们的血腥手段下说出了他就是东主。尽管曾经拜明师学习过武艺,但养尊处优的他如何是这些恶徒的对手,那些人仅仅在他面前削去了两个人的脑袋,心惊胆战的他便不得不吐露出其他银票的下落。就在两天后那些煞星起出银票离开后,贺莫斐才庆幸不已,而此后,自己便落到了官兵的手中。
随着马车的颠簸,贺莫斐逐渐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方才发觉手上和脚下都被铁链锁了个结结实实,不由长叹一声,浑身无力地靠在了马车壁上。也不知是外界守备森严还是根本就不怕他逃跑,马车中只有他一个人而已,里面也收拾得相当整洁,除了手脚的镣铐之外,贺莫斐根本就察觉不到这是一辆囚车。
流亡的路上,贺莫斐早得了皇帝对贺家的处置消息,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那么气势汹汹的查抄最后竟然只是革职流放,连父亲的爵位都保留了。若不是父亲再三告诫他不得现身,他几乎是想直接回京城,免得担惊受怕。现在倒好,家中的多年积蓄被强徒劫掠一空,自己又被秘密押送回京。一旦惹恼了皇帝,那么贺家就真的前程难保了,父亲啊父亲,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摇头不已。
正当他自怨自艾之际,马车突然嘎然而止,外面传来一阵军校的喝骂声。贺莫斐不禁心中一动,莫非是有人来救了?他想起五皇子风无昭就在西北,一时求生的愿望占了上风,只希望外面的是自己盼望的救星。
果不其然,外面很快打斗成了一团,刀剑声、砍杀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可怖。贺莫斐强自镇定心神,为了怕那些官兵恼羞成怒下伤害自己,他只得四处寻找着可以防身的东西,最后还是将一条板凳抄在了手中,准备见机行事。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外面的喊杀声便弱了下来,贺莫斐小心翼翼地凑近门边,希望能探个究竟,冷不防马车的门砰一声就被打开了,他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就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官兵的尸体,中间夹杂着几个蒙面黑衣人,黄土地上血迹斑斑,四处都是遗落的兵器。
当他省起自己的处境时,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刺骨的寒意立刻让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好,好汉,请问你们是……”对方如此敌意的表示让他摸不透这些人的来历,话也只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