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跪了这么久,平身吧。”
风无痕谢恩后欲起身时,方才发现浑身都软了,连头都是一阵阵晕眩,不禁苦笑刚才皇帝忽左忽右的态度实在是吓着了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立起身来,腿已是酸麻得连知觉都没有了。
皇帝看到风无痕那幅惶恐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若是做戏,看儿子连外袍的背心处都有些水迹,可见刚才确实已经畏惧到了极点。皇帝心中分外满意,自古天家父子,从来都是威权第一,亲情第二,只有恩威并济,方可服众,否则他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当了。
“无痕,朕发作你的一番苦心,你要好生记住,以后行事不要再那么鲁莽,朕听说你连那些个商人也不避忌,传扬出去像什么话?”对于这个花费了自己不少功夫的儿子,皇帝还是寄予了厚望。毕竟储君之位至今未定,其余诸皇子没一个敢到自己跟前表示退出的,可以放心栽培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儿臣记下了。”风无痕连忙躬身答应,随即辩解道,“儿臣结交商贾,只不过是为了一件天大的要紧事。”
皇帝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风无痕向来不是喜打诳语的人,究竟是什么大事需要那些商贾?风无痕见父皇似乎有些疑虑,连忙将倭国之事一一道来。由于此事事先曾对这位至尊报过备,因此皇帝倒是没什么讶异,只是听到铜矿一事时面色陡地一变。
“无痕,看来朕说你胆大妄为还真是有些道理。”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云南铜矿的铜工们动不动就叫歇闹事,确实是心腹大患,要真让他们一直闹腾下去,甚至会动摇社稷。若是倭铜能弥补这个缺口,此事倒是大有裨益。不过,我堂堂天朝大国,用着倭铜却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传扬出去岂不是招人耻笑?”
“父皇说得是,因此才用得上那些商贾。”风无痕低声道,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然后才接着道,“魏文龙和刑部尚书何大人有亲,如此一来,父皇不必担忧其到处胡言乱语,他虑着将来的生意,决计会尽心竭力,况且这对他将来在京城的生意大有好处。再者,倭铜比着云南的铜矿要容易开采得多,那里的人力又不费银子,竟是能为朝廷能省下大笔开销。”
皇帝瞥了风无痕一眼,饱含深意地道:“无痕,今次你可是带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回京,好了,不用装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出来,朕都听着呢。”
第十八章 来客
从皇宫走出的时候,风无痕只感到浑身的轻松,困扰多日的烦恼和疑惑仿佛都一扫而空。户部尚书一职皇帝已经决意由越起繁接任,不但如此,将来自己将以郡王之衔主理户部之事,也就是说,朝廷的国库将由他这个皇子再加上一把锁。来之前还想着怎么为郭卢二人解脱的风无痕几乎有一种仰天长笑的冲动,原定的九卿会审也由皇帝下了密旨,相信没有人会不长眼睛地来搅和。相信郭汉谨和卢思芒届时外放一个知府是肯定没问题的,再加上舅舅萧云朝那里运作一番,没个几年就可以混到封疆大吏。
然而,当风无痕进了官轿后方才想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储位的归属看来父皇已经有了意向,倘若不出意外,自己那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也许是最终的赢家。想到之前他倨傲的神色和不敬的态度,风无痕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这种自负的人一旦登上皇位,恐怕根本不会念着自己的拥立之功,到头来不要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才好。若是他不仁,就休怪自己到时不义了,一定要牢牢地制衡住他才行。
刚踏进大门,风无痕就见范庆丞候在那儿,一副茫然的模样,心中便知府中又有不速之客。“庆丞,又有谁来了?”他的语气有几分无奈,“早几天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如今倒好,竟是接二连三地拥了来。”
“启禀殿下,今次是两拨的客人,一拨是翰林院编修范衡文和李均达,另一位却是安郡王,奴才自作主张把安郡王领到了小书房,另两位则是在正厅候着。”范庆丞觑着主子脸色,生怕风无痕在宫中受了什么气,拿着自己发火就没趣了。
“庆丞,你行啊!”风无痕随口吩咐徐春书等人去休息,自带了冥绝和小方子先往正厅去,“你倒是能分清亲疏缓急,安郡王是自家人,安顿他在书房自是无妨,你让人多送些时令水果和茶水等物去让他慢用着,本王打发了那两人就去见他。”
“奴才省得。”范庆丞心领神会道,告罪一声就先往小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