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孙用和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治了无数风寒表证,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样的坏证,当然,除了先前的二皇子,便是现在的永康公主,怎么最不能出事的两个病案,偏偏就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大事,二皇子已经死了,小公主现在又出现这等危症,这么怎么办?
现在出现的坏证,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知道该怎么治才好,难道真的要按照孙儿开的方子医治不成?
正在他思索对策之时,身后传来一声重重地咳嗽,可是他停在耳朵里,无异于又响了一个炸雷,——官家来了!
孙用和急忙翻身跪在地上,磕头道:“臣叩见官家!”
来人正是宋仁宗,四十多岁年纪,三缕黑须飘在下颌,目光阴冷,盯着孙用和:“小公主病情到底如何?”
“很危重。”
“你还能治吗?”
这句话若是平时,孙用和会笑出声来,医术到了他这个地步,可以说没有治不了的病了,但是,二皇子本不该出现问题,却离奇暴毙,现在小公主好端端的伤寒又突然出现坏证,生命垂危。连着给两个皇家子弟治病都出现了大麻烦,而且小公主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病证,这恐怕也是误治导致的。他不仅开始怀疑相信自己的医术,也忿怒为什么老太爷要这么对自己。现在面对官家的质问,他都不敢点头说能治。
仁宗瞧出了他的茫然无措,袍袖一拂,道:“无能之辈!还不退下!”
孙用和一颗心沉到了底,他知道,官家性情宽厚,待人随和,从不轻易呵斥臣民,现如今竟然骂自己是“无能之辈”,可见其内心伤痛震怒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这也难怪,宋仁宗承袭了宋朝皇帝的悲剧,儿女是养一个死一个,不仅三个儿子死了,前后生了十来个女儿,也大部分都病死了。这个永康小公主的名是宋仁宗取的,希望她能永远健康,可是,他现在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又要病死在自己面前,而号称太医之首的侍御医竟然束手无策,再想起这孙用和治死二皇子的案子,他一次次经受丧子之痛,虽然生性纯厚,但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气,由不得他怒气勃发,脱口呵斥出来。
孙用和额头冷汗淋淋,站起半步,想着这一去,只怕就等着下狱上刑场了,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最后的机会,他脚下一软,咕咚又跪下,磕头道:“启禀官家,臣——能治!”
官家怒目道:“你能治?那好,你倒是说说,小公主得了什么病?这又是何证?”
宋朝官家很多都懂医,这仁宗官家也是如此,对于小公主出现的坏证如何辩证,孙用和没有见过自然不知,但是,如果胡乱说一通,骗不过仁宗,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抬眼偷瞧,只见官家目光中满是怒火,眼看着再不回答,便要引发他的暴怒了,想也不想,道:“小公主的病,乃是……,乃是……,乃是……伏暑!”
此言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把孙儿孙永泽的那个所谓新理论的话说出来了?想必是昨日孙儿强调提醒的结果,他一直在嘀咕这什么新理论,而自己又有意无意思索,脑海里印象很深了,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
“伏暑?”仁宗自然没有听说过,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病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