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挪挪椅子,服侍郑建秋坐下来,这才坐在郑建秋旁边,和陈晚荣面对面。郑建秋提起酒壶筛酒,笑道:“陈小弟虽是第一次来我家,但我和您谈得来,没把您当外人,就做一点家常菜,还请陈小弟见谅。”
桌上就摆了一个蹄膀,一碗小鸡炖蘑菇,一盘羊肉,一共三个荤菜,再加上两个时令小菜,正宗的家常菜。
这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自然是很好的伙食了,郑建秋这样的大户人家用来待客真是简朴。要是爱好饮食的饕餮客的话,肯定以为他很小气。陈晚荣不是这种人,知道他这种人待客不会象马致中和李清泉那样整个满大桌,摆阔气,而是讲品位,追求精细,就算是最平常的家常菜也需要很高深的功力。
陈晚荣的猜测很快就给证实是对的。郑建秋把酒壶放下,介绍起酒菜:“这是桃花肘子,把桃花捣碎,取其汁浸泡,等到肉里有了桃花的芬芳,这才用料文火慢慢炖。陈小弟,尝尝。”夹了一块给陈晚荣。
陈晚荣谢一声,送入嘴里,品尝起来,赞道:“好吃,很好吃!虽是一块肥肉,却无油腻之感,更难得的是入口即化,自留一股桃花芬芳,宛如行走在桃花丛中。老爷子,好手段!”
郑建秋哈哈一笑:“陈小弟,您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晴儿的手段。”女儿如此能干,郑建秋自觉脸上有光,笑得特欢畅。
郑晴笑盈盈的看着陈晚荣:“以后还得多仰仗陈先生您,这是谢您的。”
陈晚荣连声说不敢:“晴小姐但有吩咐,自当尽力。”
郑建秋的心情着实不错,调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陈小弟的诗也是一绝呢。爹不是说赞青城雪芽的诗。”
郑晴的好奇心一下子给提起来了,忙问道:“爹,是快念给我听。”
郑建秋对爱女的要求自是无不应允,先提醒一句:“晴儿,你听了千万别笑,一笑要笑死人。听好了: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郑晴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宛如一泓秋水,不解的问道:“这是诗么?”
郑建秋强忍住笑,往下吟道:“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也是诗?”郑晴和郑建秋一般,自小熟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在她眼里要讲究对仗格律韵角,乍闻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打油诗,还真难以理解,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大。继而就是以手捂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喘着气:“陈大哥,你怎么想出这种诗呢?这诗虽不登大雅之堂,用来佐酒,自有一股轻松劲头,比起对仗工整的佳句更能引人发噱。”
吃多了大鱼大肉,再吃点小菜,有不错的口感。这吟诗作赋也是一样的理,读多了正经的律诗,偶尔品品打油诗,让人耳目一新。这话把陈晚荣的用心说得一清二楚,陈晚荣笑道:“多谢夸奖了。”
郑建秋这一插科打诨,气氛骤然活跃起来。陈晚荣和郑晴之间因数术本来就有共同语言,再有这事,郑晴自觉和陈晚荣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不再称陈晚荣“陈先生”,尊称“您”也省了,叫起陈晚荣“陈大哥”了,用起了昵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