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庄大楚长叹一声道:“吐蕃地广人稀,山高林密,道路险峻,要想逃出去谈何容易。我爹逃了三百里,就给吐蕃人抓住了。吐蕃人对奴隶很是残忍,我爹这种情况是要给处死的。我爹只是给暴打一顿,之所以没有给杀害,是因为我爹是汉人,懂得很多,再加上我爹是行伍出身,所以,主人就饶了我爹一命。”
陈晚荣有些糊涂,问道:“汉人奴隶不是比起吐蕃奴隶的日子过得更加悲惨么?”
庄大楚哦了一声,解释道:“吐蕃的奴隶虽然比汉人奴隶要稍微好过些,不过,在主人眼里,吐蕃奴隶什么都不是,不如汉人奴隶有用。将军,您请想,吐蕃人除了会放羊牧马以外,他们还会做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不说,没有一技之长。而我们汉人不一样,别的不说,光是汉人世界的新奇就够让那些大人物们眼界大开了。所以,汉人奴隶虽然倍受迫害,可是,主人却更加重视汉人奴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的。”
唐朝强盛,风华迷人,远远超出吐蕃人的想象,光是汉人这身份就够让奴隶主们欣赏的了。更别说,汉人奴隶还懂得一些技艺,这根本就不是吐蕃奴隶所能比的。当时的吐蕃,最缺乏的就是文明,虽有松赞干布的努力,接受了印度文明和中原文明,使得吐蕃有一个大的跃升,不过,整体来说,仍是非常落后。尤其是对工匠的需要,非常迫切,奴隶主哪里舍得杀汉人奴隶。
是以,在市面上,汉人奴隶比起吐蕃奴隶更值钱。
陈晚荣明白过来,点点头,继续听庄大楚诉说身世:“我爹真不走运,一连逃了好几次,都给抓回去了。奴隶主对爹很是欣赏,为了留住爹,就给爹赏了一个漂亮的女奴隶。这个女奴隶也是个汉人,就是我娘。本是一商人女子,却给吐蕃人抓了来。我爹娘同病相怜,渐渐产生情意,后来就有了我。
可恶的主人说了,要是我爹再敢逃,就要杀了我们全家。为了我和娘,我爹忍了,打消了回归大唐的念头。”
陈晚荣感慨无已,庄大楚抹着眼泪:“我爹本是江南楚地人,一直到他去世都念着故乡,就给我取了大楚这个名。”
长叹一声,陈晚荣惋惜无已:“我想,象你爹这样遭遇的人不在少数。大唐和吐蕃打了几十年,吐蕃经常滋扰大唐,掳掠的人口不在少数。”
庄大楚点点头:“将军英明!象我们这样不甘心屈服的汉人还有很多,只要朝廷大军一到,他们肯定抚额相庆。”
陈晚荣一路行来,对吐蕃的了解更加深刻,对这话很是赞同:“说的好!对了,你是怎么做起了强盗的?”
庄大楚不同意陈晚荣这说法:“将军,我那不是强盗,我那是求生!自从爹去世之后,不久,我娘也跟着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该死的主人象对待我爹一样压榨我。我爹有家人,只能忍了,而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忍无可忍之下,我把他给杀了,跑到积石山中藏了起来。”
奴隶奋起反抗,杀害奴隶主的事情,陈晚荣在书中读到过,没想到庄大楚就是一个,真有点发愣。
“那他们呢?”陈晚荣要指着他的同伙问道。
庄大楚很是自豪:“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奴隶,有些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积石山里山高林密,野兽极多,打猎就可以生存。只是,打猎这活一个人做起来,往往是饿肚子。我就把他们也拉了过来,在山上结了一个寨,靠着打猎,苟活到现在。前几天,我们听说这里有一支军队通过,心想军队过后,说不定会落下些东西。金银,对我们来说没甚用处,我们最需要的是武器,想来碰碰运气。一连搜索了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军队还真是气人,连根毛都不给我们留。”
前几天从这里通过的是程晓天率领的先头部队,这是一支能征善的精锐,怎么可能落下东西。陈晚荣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就是因为程晓天走的这条路,哪里想得到,居然还有更好的路,也不知道程晓天当时是怎么想的。
“寨主,他们也留的有东西呀,就是马粪!”一个同伙调笑一句,引来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