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色,随即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殿下英明,老奴先前小觑了你,想不到殿下竟能扛住这样的诱惑,果然是非常人!”他也不再多做纠缠,直接收好了那一枚玉坠,这才换了一副凝重的神情,“殿下可知老奴来历,为何会与那天宇轩主人攀上交情?”
练钧如疑惑地摇了摇头,今日和老金重逢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哪里能猜到其中内情。“金总管,我虽早知你并非常人,但一直不明你言行举止的深意,还请坦然相告。”
“当今天子登基之时,曾经励精图治,欲将天下重归王道,却在十二年前的大病之后懒于理政,其中缘故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而已!”老金露出了追忆的神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陛下当初承继大统时,华都朝局其实并不分明,其嫡亲弟弟兰陵君姜朔更是才干非凡,兼且其人肖似陛下,外人常常难以辨认。”
“陛下为收其心,以免朝局混乱,最后竟想了一个荒谬到极点的法子。他和姜朔约定,为了保住江山社稷,重振河山,他们轮流为帝,以三年为期。为了这一点,陛下最大限度地裁撤了后宫嫔妃,而且每隔三年往往会黜落一批位分低微的嫔妾,这样相安无事了十年。然而,就在十二年前,陛下再难忍受这种为人所制的生活,用计秘密鸩杀了姜朔,以谋逆之罪尽夷其亲族,也就是当时震慑天下的‘甲门之乱’。无奈这兄弟两人互换身份过日子,留下有问题的妻妾不计其数,这也是当今陛下至今只有一子的缘由。”
练钧如不禁大叹荒谬无稽,这才联想到当日周侯册立世子时的那一场闹剧。怪不得当日周侯如此慌张,原来早有前车之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开始聚精会神倾听老金的讲述。
“我当初是兰陵君刻意埋藏在王宫中的心腹,陛下不知此事,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心腹臣子,所以才调派我来阳平君府。至于天宇轩主人,则是兰陵君姜朔的宠姬若姜,只可惜她的绝美容貌尽毁于大火之中,如今只有一腔报仇的心思而已。”
练钧如这才省到老金之前数次提醒的由来,心中大呼侥幸,但是,这样一位隐藏至深的人物突然对自己透露这些陈年往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在这纷乱复杂的局势中,他丝毫不敢忽视任何一点小问题,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金总管,你对我透露这些隐秘,我感激不尽。只是这些都是过去已久的事情了,你现在突然提起来,可是还有难以解决的棘手难题么?”
老金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中似乎有些怅然若失。“殿下可知道,当日陛下能够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兰陵君一脉全数剿除,借助的并非王权和国中群臣之力么?”
第十三章 震动
伍形易脸色复杂地站在常元榻前,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他任由练钧如和华王姜离行事,自己却鲜少露面,就是为了查清幕后的那点名堂。他可以完全确定,对方是料错了他当日前往石府的用心,因此想要借机火上浇油,谁知却正好起了相反的作用。如今为了镇住外患,他不得不暂时妥协,那些人也就顺势躲得无影无踪了。
“常元,八大使令中,你为人豪爽没有心机,是我最信任的人,偏偏就是你遭此大难,上天何其不公也!”他愤恨地喃喃自语道,本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关怀之色也不禁流露了出来,“如今情势已变,王军也无法全然信任,这危若累卵的局面实在难以应付啊!你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苏醒?”
榻上依旧没有半分动静,伍形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静室,门口的两个侍从慌忙行礼不迭。
“恭送伍大人,您且放宽心,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安然无恙。”一个侍从陪着笑脸趋奉道。
“噢?”伍形易的眉头不经意地挑动了一下,“那好,你们伺候好常大人,若是出了任何纰漏,你就等着殉葬吧!”
望着伍形易冷笑而去的身影,那侍从竟吓得瘫倒在地,他哪里会想到,不过是一句应景的吉利话,竟会让自己落得这种地步。不仅如此,身旁同伴也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惊惧。
“伍大哥!”一见伍形易踏进大殿,蒙辅和马充就慌忙上前行礼,蒙辅抢在前头报道,“王后虞姬在宫里寻死觅活的,可陛下丝毫不理会她,再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