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苦笑摇头,正要说话,没想到后面白芷寒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得从床上跌落下来,只听白芷寒悠悠道:“大不了还有一死!”
说着,白芷寒呼的一声吹灭了油灯。
左少阳把身子转了过去,面朝里睡着。侧耳听着下面,还以为白芷寒会躲在被子里抽泣,却半点声音也听不见,细细回想,从第一面见到白芷寒开始,直到现在,就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包括她外祖父病危将死,瞿老太太她们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她连眼圈都没红。说她是个铁石心肠,她却又为了让自己给外祖父治病,不惜卖身为奴。说她不愿意跟着自己吧,刚才要还她自由她又不干,说赶她或者让她嫁人她就死,可是,要说她想嫁给自己吧,她又像只骄傲的公鸡,对自己冷冰冰的没个好脸色。唉,女人心海底针,当真琢磨不透。不过,征粮令真要下发,就算白芷寒用寻死相威胁,也只能打发她走。不能连累了她。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夜半三更,左少阳正睡得香,忽听得外面乱哄哄的,左少阳吓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窗户上红光晃动,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吓了一大跳,一骨碌爬起来。
炮制房下面白芷寒也被吓醒了,爬了起来。借着外面明亮的红光,左少阳瞧见白芷寒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上衣对襟齐脖子,扣得严严实实的,下身长裤一直到脚踝。——靠,这妞睡觉捂这么严实做什么?难不成怕自己强奸她?那又说什么愿意为妻为妾为奴,悉听尊便,当真搞不懂。
白芷寒抬头瞧见左少阳只穿了短衫中衣,忙把脸扭过去,急声道:“少爷,快穿衣服,外面好象走水了!”
左少阳当然也猜到了,只是刚才被白芷寒的装束雷住了,又看看窗外红光,听听外面的人声,知道着火点应该相对比较远,不在近处,稍稍放心,赶紧穿上衣袍,把昨天白芷寒做好的靴子穿上,顺着楼梯爬下来。
白芷寒已经把胡服男装穿好了,开门出去,大堂里,左贵、梁氏和苗母一家人都慌乱地爬了起来,相互问着怎么回事。
左少阳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瞧,只见远处半边天都红遍了,隐隐传来的声音却是喊杀之声,不禁变色:“是叛军杀来了吧?”
左贵道:“不对啊,下午的时候官兵不是说去打双槐县嘛,双槐县在东边,着火的是西边,不是一码事啊。”
左少阳道:“敌军应该是从西边太和县出来的,肯定又是像上次一样,乘虚偷袭合州,来个围魏救赵,以解东边官兵对双槐县的攻击!”
苗佩兰悄悄来到左少阳身边,低声道:“左大哥,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当然要。”左少阳道,“叛军要活活饿死我们,我们不帮官军,只有死路一条。——你去帮我把出诊箱拿来。”
上次在城楼抢救伤员的经历,让左少阳记忆深刻,那一次是临时起意上城楼救伤员的,所以没有带出诊箱,结果,眼睁睁看着不少伤员因为临时撕下来的衣襟布带达不到止血目的,大量失血而死去,心痛不已,回来之后,他便专门准备了一个急救箱,里面备有若干止血绷带,止血钳、剪刀、手术刀等战地救治常用器具和药品。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苗佩兰答应,跑到药柜后面,将出诊箱拿起背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