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黄芹气得脸都白了,盯着桑娃子瞧,桑娃子却跟见了猫的老鼠死的躲在外面大堂里,低着头瞅地上,好象地上有什么稀罕物似的。
桑母一步步跟大象似的逼了过来,粗大的鼻孔拉风箱一般呼呲呼呲喷着粗重的鼻息,咬牙切齿冲着桑老爹吼道:“你个老东西,赶紧把钱和首饰还给我!”
桑老爹道:“孩他娘,不是我不给你,左公子说了……”
“少给我提那臭小子!老娘知道他是唬我的,哼!他想用这个办法,让我不跟他们家要聘礼,我呸!做梦!等我病彻底好了,小妹的聘礼七十贯一文不能少,他不给就甭想把小妹娶过门!”
“娘!”桑小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闭嘴!你个赔钱货,你想让那小郎中听见了,用不给我治病来威胁我?我可告诉你,你是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货,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拿你换点彩礼怎么了?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了?左家又不是拿不出来,他们已经买下两间商铺,还有我们家茶肆,还有一百多亩田地,七十贯能拿不出来?卖掉田,再把茶肆还给我,不就够了吗?我可说明了,田我可不要,我要钱,响当当的现钱!而且,茶肆只能折抵二十贯,不,不,茶肆都旧了,最多十五贯,啊不,十三贯!最多折抵十三贯,他还得给我五十七贯!就可以接你过门了……!”
“娘!”桑小妹嘶哑的声音道,“这闹饥荒的两个月,咱们一家人可是靠人家的粮食活过来的!”
“屁!那是我卖茶肆给他换来的!”
“茶肆只抵了四十贯,我们还欠人家三十贯,而且后来人家给我们吃的,一文钱都没收!”
“那是他卖高价!五斗米!以前才卖不到两贯钱,他就拿来换了我的茶肆?我那茶肆可是花了三十五贯钱买的!他才花了两贯!还要我写三十贯的欠条!我呸!贪财吸血不得好死的东西,他以为我会感激他?他这个吸人血的臭虫!我心里有杆秤!当时不说别以为我忘了,哼哼,老娘我记在心里的哩!哼!这笔帐咱们慢慢算!反正小妹扣在手里,老娘让他扁他就圆不起来!”
黄芹嘟哝道:“再怎么算,人家都救过咱们一家的命!”
“救命怎么了?救命就能不讲道理?救命就能纳妾不给钱?救命就能吸血能要高价能把你婆婆一辈子的血汗都榨干?我呸!——来来!我们来算清楚了,他开始给了五斗米,后来两个月,每天八个馍馍,折算一斤二两……”
“每个馍一个二两重,应该是一斤六两!”黄芹嘟哝道,“又惦记着占人便宜!”
桑母恶狠狠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黄芹急忙躲开,这一巴掌打空了,桑母举着手追着要打,可是她大病初愈,只追出两步就气喘吁吁走不动了,指着黄芹道:“你这扫帚星,你等着,老娘病好了,剥你的皮!”
桑老爹陪笑道:“孩她娘,你还是歇歇吧,左公子都说了,你要卧床休息……”
“不许给我提他!我这跟他算账呢!哼!——他那馍没一个二两,一个最多一两五,算下来,我们吃了两个月,也就六斗米不得了了,加起来总共十一斗。一斗米按三百六十文算,也就四贯钱不到!我大方点,给他四贯钱,这总成了吧?再不行,我买十一斗米赔他!当然不是现在,等秋后粮价下来了,反正赔他米呗!然后他得把茶肆还给我,要娶小妹行了,再给七十贯,人就是他的,要不然,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