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没有理睬他,扫了一眼众人:“还有谁赞同卢爱卿的话的?”
从赵光义这几句话就能知道他的态度了,他叫曹彬为卿,叫卢多逊为爱卿,显然偏向他了。朝廷中不乏见风使舵之人,立即就有好几个大臣出列躬身赞同卢多逊的话,当然免不了还要口沫横飞地赞叹一番赵光义的领兵征战沙场的本事,听得赵光义频频点头微笑。
但是,此刻的大宋建国才不到二十年,很多都是有战斗经验的人,纯粹出身书斋的大臣不多,而且这些大臣多大是经历了赵匡胤建国的艰难历程的,知道战斗不是写字画画,而是要动真格的,一旦失算,便会有成千上万的兵士死去,弄不好还要国破家亡,因此,又有一部分大臣出列,却是赞同薛居正他们反战的意见的。
赵光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他还是忍耐着望着众位大臣。目光落在了枢密使脸上。
枢密使楚昭辅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也不看皇帝赵光义。曹彬正在跟持赞同意见的卢多逊等人唇枪舌剑地争论着,发现赵光义的目光望着楚昭辅,也醒悟了过来,对啊,楚昭辅是枢密使,说来说去,是否出兵他的意见最重要,而楚昭辅在查问妲姬美人之死事情上一直都跟他们几个是一伙的。立即大声道:“楚大人,你是枢密使,你倒是说说你的意见啊!”
赵光义也淡淡道:“正是,楚卿,你对朕决定的御驾亲征北伐北汉,意下如何?”
楚昭辅这才慢吞吞迈步出列,看了看曹彬等人,又望了望金銮殿上的皇帝赵光义,躬身施礼道:“微臣以为,燕云十六州被划归辽朝,本就是我等奇耻大辱。辽夷虎视眈眈,侵犯我大宋之意图由来已久,与其坐等来犯,不如主动出击,先破其爪牙北汉,敲山震虎,再伺机北伐。这是先帝遗愿,官家此举,并无不妥。”
赵光义脸色终于难得地云开见日。曹彬等人却是脸上变色。曹彬怒道:“楚昭辅!你吃错药了?胡说什么!官家领厢军攻打大辽,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楚昭辅依旧慢吞吞道:“先前卢大人说的好,官家用兵,非你我所能洞察。咱们只需要听从官家号令,便无往而不利!”
“可是,现在禁军都在修建金明池,军费又……”
“行了!”赵光义很不赖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朕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你也休息片刻,让别人也说说话!——赵卿,你意下如何啊?”赵光义目光望向了前宰相赵普。
在赵匡胤时代,赵普是宰相,颇得赵匡胤的重视。但是,赵普跟当时担任开封府尹的赵光义却不对付。他虽然担任了金贵盟约的记录人和见证人,但是,对杜太后把皇位传给赵光义颇有微词。也一直在赵匡胤面前说赵光义的坏话,两人一直明争暗斗。到了赵光义登上皇位之后,赵普便知道坏事了。果然,他的宰相之职被赵光义罢免,只留下一个太子太保的虚名,没有实权。若不是因为登基后出于稳定的考虑,需要赵普这样的老臣装点门面,赵光义早就把赵普开革出朝廷,甚至杀之而后快了。赵普也一直深知厉害,言语不敢有半点差错。
现在,他听到赵光义点明让他发言,不由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果,这一着他早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忙上前拱手道:“微臣以为,北伐是先帝遗愿,官家遵行并无不妥,至于如何行军作战,何时出兵为妥,微臣对军事不懂,不敢妄言,但官家领兵作战,的确是所向披靡,加之御驾亲征,官家不可能不慎重,故此定然已经成竹在胸,我等无须多虑。”
赵光义想不到赵普会偏向他这边,乐呵呵捋着胡须朝着他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位大臣:“诸位,还有何新的东西要说?先前说过的就不要在说了,朕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薛居正躬身道:“官家,此刻出兵,的确太过凶险,还请官家三思啊!”
卢多逊也躬身道:“一统天下之伟业,不能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