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婷不觉有异,脸色平常地道:“去邻家王嬷嬷那里闲坐了一会。”
徐谦悄悄地观察她,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也只能作罢。
在家里呆了几天,邓健倒是为他搜集了许多信息,徐生员不出门便知杭州事,这不是因为徐生员捏起手指头便能掐会算,邓健还是功不可没的。
徐谦现在了解到的信息就是,那提学桂萼上任之后,立即就收拾了几个衙里的书吏,并且对几个违反了学规的秀才进行了严厉的处置。
新官上任,终究还是要烧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却烧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提学是学官,你学官立威做什么?一般秀才、生员们偶尔坏学规的不少,毕竟学规是太祖年间立下的,许多条文都已经不合时宜,所以大家都保持默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位桂大人官架子大,居然拿这个来立威,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提学官和布政官、提刑官不一样,布政官和提刑官想要做事,就必须立威,得让人别人知晓到厉害,才能把事情做好,可是学官清贵,而读书人如今的地位越来越高,又掌握着话语权,你跑去给人家立威,这在徐谦看来,这姓桂的还真是个神经病。
可是……徐谦又觉得此人很不简单,这个人履历太过诡异,现在突然出山,定有图谋。
关于这位提学的消息很多,徐谦还知道,此人新官上任,许多人前去拜访,结果都吃了闭门羹,桂萼除了在衙中办公,便是缩在后衙里不出,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甚至还放出言论说:院试、乡试在即,为以示公平,不便示人。
这又算是什么道理?哪个提学官不是和士林打成一片?还以示公平不便示人,这算是什么道理?
徐谦对这提学,越来越无言以对了。
不过听说外头现在都在猜测今年院试,谁可名列第一,呼声最大的居然不是徐谦,而是那吴先生门下的才子,据说此人从前也是县试、府试第一,上年的时候本来要拔得院试头筹,却因为突然生病,所以耽误了,今年院试继续要考,因此吴先生的许多弟子放出了风来,说是这一次的院试案首非他莫属。
徐谦想到那吴先生,顿时便恨得牙痒痒,当日这老东西不给面子,自己好意去拜师,受了他的奚落,睚眦必报的性子是徐谦经受老爷子的熏陶之后慢慢养成的,此时想到姓吴的门生想夺院试第一,心里便斗志昂扬,想得第一,哪里有这么容易?先过了自己这关再说。
有了这个心思,徐谦就更加刻苦,对外界的事物充耳不闻,闭门不出,任谁来拜访,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恩师有命,院试在即,不见外客。’,这是徐谦的虚词,不过那些吃了闭门羹的人倒也只是哂然一笑,并不会介意,既然这是谢学士的意思,大家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此时已到了初夏,距离院试已经越来越近,再过三两日,是骡子是马就该拿出来溜一溜了。
一个多月的苦读,徐谦两世为人的经验,对文章又有了新的领悟,笔力更加精湛,他兴匆匆地又一次赶去谢府,这一次见了谢迁倒也不多说什么,直截了当把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所作的文章统统呈上去给谢迁看,谢迁接过徐谦的文章,慢条斯理地看了一个多时辰,随即抬起眼来,风淡云清地道:“这一次,倒是有了些长进,不过……”谢迁朝他一笑:“看你如此发奋,莫非是想在院试中拔得头筹?”
徐谦道:“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兵,既然决心读书,不能名列第一,却也是人生憾事。”言外之意是,老子不做第一,谁做第一?霸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