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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氏毕竟是故太子正妃,虽然戴罪,但负责审问的宫人们也不敢逼辱过甚,只是将房氏的起居行动限制在这不大的房间中,每天有人固定来询问一些问题。

其实包括这些负责监押的宫人们也明白,故太子李贤一家于禁中被严密看管,根本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即便是不断的审讯,也难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出来。但这是太后的意思,她们也只有执行,即便是有什么同情的想法,也都苍白无力,只能按捺深藏。

这种被拘禁审讯的日子自然不会舒心,房氏年方三十,但容貌已经是憔悴,两眼也黯淡无神。

特别昨日得知庶子李守义夭亡之后,她心情更加悲怆,散髻披发覆面,深跪房中不饮不食,从昨日一直到现在姿势都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不是间或发出几声啜泣,负责监管的宫人都要怀疑房妃怕是也已经情况堪忧。

人在逆境中,亲情尤为可贵,房妃膝下并无所出,虽然收养了庶子李守礼嗣雍王爵,但对其他两个儿子也都视若己出,用情至深。

特别这个幼子李守义,其生母沈氏于巴州自悬追随太子而去,房妃未尝没有此心,但庭下却还有年幼子女需要教养,只能忍痛偷生,对于幼失怙恃、生来纤弱的幼子李守义也更加用心。

但是生在如此门庭,诸多无妄之灾,身不由己,多日前洒泪作别,再闻讯已是生死两断,甚至不能亲往收殓,房妃心境枯槁悲愤,已是痛不欲生。

宫闱之内人多眼杂,发生在夹城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隔城中。生人多有仁念,只是大小不同,在看到房妃如此悲戚之下,难免有宫人心怀不忍,入内细语劝慰:“请太妃暂忍悲情,前日应是传讯有误,大王仍然在生……”

听到这话,房氏身躯陡然一颤,瞪大红肿双眼,死死盯住面前宫人:“你说我儿未死?那、那孩儿,他还活着!”

房氏这么大的反应,宫人也吓了一跳,但其实她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消息,特别死而复生这种谣传,她也实在不敢笃言,面对房氏追问,只能支吾以对。

房氏这会儿却难再房中枯坐,她见宫人不能笃言,只是摆手涩声道:“请女史暂退,勿受我累……”

宫人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听到这话后便也不敢久留,退出房间后匆匆离开此处。待到那女官行远,房氏又坐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量,她深吸几口气,扶着凭几站起身来,久坐麻痹的双腿行走起来踉踉跄跄,但还是咬着牙向外间走去。

很快便有洒扫宫女发现房氏走出房间,慌忙上前搀扶并汇报给此间女官。负责此间事务的女官四十出头,是一名从七品的女典,宫人呼为徐典,得到宫人传报之后,忙不迭率领几名女史匆匆行来。

此时房氏已经在宫人搀扶下行至殿左,将要踏出被监押的范围,那名徐典从后赶来,见状后便厉呼道:“太后垂恩,允太妃于此自陈事迹,太妃难道要违命?”

叫嚷间,徐典便喝令身畔几名女史上前要将房氏拉扯回舍,房氏劈手夺下一名女史发簪反握手心,牙关错咬,面露狰狞,正在女官、宫人们惊悸不定之际,房氏却猛地将发簪插进左腿中,血水飞溅很快洇湿襦裙,宫人们顿时惊声尖叫起来,那几个抓握房氏的女史更是忙不迭抽身飞退。

房氏摔倒在地,只是裂目厉视那同样惊慌不已的徐典,颤声说道:“我要见我儿守义,即刻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