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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跟身边一众僚属们商讨时,武三思始终都把代王作为威胁他们武家势位的第一大敌。

一俟确定代北行军的计划之后,武三思便开始着手要将代王召回朝中,解除其人兵权。

这一点也不难做到,代王用兵嵩阳道,本就是近畿所在,最大意义还是为了日后封禅嵩山而清扫周遭乱民蜂盗,并没有什么大敌必须要重兵久征。

关于这一点,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代王不想放弃兵权,进言将肃岳军长期驻守于嵩山。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虽然没有直驻神都那种切肤之痛,但嵩山地近京畿,有这样一支不受控制的军队驻守于彼,也是如鲠在喉、让人不能放心。

因此接下来,武三思一边以春官尚书之职训令有司加快封禅之前的礼事筹备,一边通过政事堂下书训问嵩山周边还有没有什么匪踪贼迹。

同时也传书给仍在肃岳军中的安平王武攸绪,着他进言朝廷,请求尽快班师回朝。

通过这样数管齐下,让代王再也没有统军在外、徘徊不回的借口,回到朝中迎接他尴尬的处境。

当然,若仅仅只是剥夺代王的军权,也并不能让武三思感到满意。他是深知这小子悍性根深,旧年权势全无,便敢撩事生非,如今已经自拥一批党徒,一般的挫折绝难将之打压下去。

所以武三思也是极具耐心,在布置完将代王征召回朝事宜之后,借着便示意来俊臣在推查皇嗣谋反一案的过程中,通过扬州司马苏瑰将扬州长史格辅元一并牵引入案。

等到这些铺垫完成之后,八月初的一天,早朝过后,武三思将文昌左丞王方庆召入政事堂中。

等到王方庆来到政事堂,武三思也不作虚辞寒暄,直接便对王方庆说道:“日前扬州大都督府诸官佐多有牵涉案事,若是往常,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只待刑司推问分明,在事者可以各归清白。但今年形势不同以往,先有漕渠诸事革新除弊,眼下又有兵事大用代北。

江南税物能否如期抵达神都,是朝廷诸事能不能维持下去的重中之重。扬州所在,是运河漕事重中之重,一旦转运调度失宜,所害之深重,让人不敢深思。王左丞立足朝堂,漕运诸事多有经略,不知你对此有什么见解?”

王方庆自知武三思所问必是心存不善,但听到其人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腹诽连连,既然明知道扬州这么重要,关乎国计维持,那你还指使刑司搞这么多事情!

尽管心中多有忿怨,但王方庆还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扬州格长史,内外历事年久,资望深厚,在职扬州,诚可托事。或一时受扰于刑司的查问,想能分得出国计私计的轻重,不会因私废公。如今刑事未有论断,轻论其人当否,不独有害国计,也不免大伤士情!”

王方庆指桑骂槐的回应,武三思自然听得出,闻言后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王左丞所论,诚是持重之言。但格辅元究竟有无涉事,我并不能笃言,想必王左丞你也不敢性命作保。扬州漕运关乎国计征事,岂能假于一人之节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