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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裴守真这一番对自我的剖析,李元素也忍不住感慨道:“雍王殿下领掌行台以来,凡所经历,无愧镇国之誉。关西所以无事,行台上下岂是悠闲享受?陕西道诸州,民疲久积,行台播治以来,民力才有所善养,有所善用。朝廷只以书令训问、谴责,此态确是有失公允。

我等行台诸员,景从殿下身后,军务、民务,竟日劳碌,的确不如都畿诸公竟日有闲、专注言论。但使陕西政治井然,王教不荒,所事便不称虚无。裴丞能有此悟,让人不失欣慰。”

最后这句话,李元素是说给雍王殿下听,也算是为裴守真稍作求情。

李潼听到这里,脸色也有所缓和。裴守真这一番言行,的确是搞得他很恼火,但也不至于直接就杀了对方,而且他还打算借此事一劳永逸的解决陕西道贡赋上缴与否的问题。

当然,究竟要不要杀裴守真,还要看对方的悟性、秉性如何。所以连作诛心之问,让裴守真做自我检讨,现在听来,这一番检讨也的确可称深刻。

当然,他示给裴守真的度支计簿自然不是行台全部,只是跟陕西道租调有关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行台还有其他的进项,比如飞钱的抽利、陇西榷场的所得,以及河东、山南的一些走私,还有并州的苏味道盐铁输给。

跟这些进项相比,陕西道诸州租调贡赋在行台财政收入当中所占比例反而不高,但却胜在稳定。特别随着行台扩户、垦荒等各项工作的展开深入,这一部分进项也在快速攀升。

同样的,他在西行之前将神都府库几乎掏空所获得的起步资金,也并没有记录在这度支计簿中。当然,李潼也不是拿钱不办事,相同投入下,他所做的这些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李潼叹息一声,再从席中站了起来,解下身上锦袍,披在裴守真身上,并将之扶了起来:“守真一命,诚不足惜。但行台群僚,错从于我,得此一二公允之言,却是弥足珍贵。生人所重,生死之外,名利而已。但能为我行台用事之众稍作正名,些许戾气,且付春风。”

第0695章 幸从殿下,此生无悔

裴守真在皇城中这一通闹腾,也在行台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朝廷对行台的抵触与敌视,行台在事诸众们也都各有感受,并且颇为关心朝廷与行台的关系走向。毕竟他们各自也非孑然一身,一旦行台与朝廷彻底决裂、完全的走向敌对,对各自的家庭也都有深刻的影响。

裴守真作为朝廷派遣的使者,在皇城中冒犯雍王殿下,当面进行诘问,自然也令群众激愤。雍王殿下功盖陕西,岂朝廷随意遣使的一介下僚能作冒犯!

所以当雍王在户部衙堂提审裴守真的时候,所以户部官廨外也聚集了大量的行台员佐。各自心情都很复杂,一方面盼望雍王能严惩这一狂徒,以彰显行台威严。另一方面,又担心雍王激怒之下真的斩杀此獠,与朝廷关系更加恶劣。

衙堂审讯,虽然行台诸众们不能当面直睹,但雍王并没有下令闭厅,想是并不介意问答外传。所以户部衙堂中的事态发展,自也有吏员向外奔走递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