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的一间偏屋里,同样有两个人在灰暗的灯烛下,相对而坐。
一人罩着黑色斗篷,将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另一人身穿家常便服,面色清瘦,三缕长髯,却是通州厘金局主事担着户部五品官衔的堵胤锡。
“你说什么?”听黑袍人说完,堵胤锡惊的跳了起来,一张本就忧虑的脸,瞬间变的苍白无比。
黑袍人点头。
“弑君谋逆,这天大的罪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不能胡乱猜测!”堵胤锡声音严厉。
“如果要证据,非得他们阴谋得逞不可……但那时,就算有证据,又有什么意义呢?”黑袍人道。
“但本官怎能凭公公的一己之言就相信?”堵胤锡脸色惊白。
黑袍人肃然,慢慢抬头看向堵胤锡:“不错,此种大事,确实不能轻信。就如咱家来见堵大人之前,也是反复权衡,思量再三一样。信与不信,何去何从?堵大人自己决断。若是不信,大人可以将咱家立刻绑缚,交给朝廷和司礼监论罪处置,咱家绝不反抗!”
说着,伸出双手。
烛光照着他的脸,原来正是李晃。
堵胤锡不说话,只是深深凝望。他也懂得一些识人之术,就他眼力,李晃不像是在说谎,更何况,李若链从京师逃出,路过通州之时,曾经秘密见他,不但告知萧汉俊叛变之事,也说了东厂的李晃李公公或有忠义之心,今日又发生了两件惊天的大事,也因此,今晚他才会破例见李晃,不然,他是不会见一个宫中的内监的。
但李晃所说,太过惊骇,他不能轻易相信。
低头想了一下,堵胤锡再看向李晃,眼神依旧无比审慎:“公公,今日之中,京师一连发生了两件大事,通州已经满城皆晓。不知公公可知道?”
“知道。”李晃肃然向北拱手:“一是皇家有喜,殿下有后;第二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有密报回京,说太子殿下已经在九宫山遇难!”
听到九宫山三字,堵胤锡两颊跳动,眼神中的悲忧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一时竟忍不住泪涌,不过他还是压住了眼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晃,仿佛是要看到对方的心里,然后一字字问:“第一件不说,只说第二件。既然殿下已经遇难,大明国本非定王莫属,无人能夺,公公所说的弑君谋逆,岂不是画蛇添足,自取死路?”
李晃迎着堵胤锡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回:“不错,事实原本如此,但如果太子殿下并没有遇害呢?骆养性的密报和京师的传言,万一有假呢?”
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