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想今日,孙传庭的态度和看法,竟是微微有了改变。
难道是陛下有密旨给孙传庭吗?
军机处几臣都悄悄看向隆武帝。
隆武帝却面色淡然,对孙传庭的回答,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望着孙传庭,用一种极其冷静的声音问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之前,卿给朕的诸多密奏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卿说,当年曾铣的计划太过乐观,六万兵马,远远不足以收复河套,如要我大明想要收复河套,最少需要兵马十二万,马步军各六万,今日卿怎么忽然改了口呢?朕可不希望卿迎合朕的心意,做出不应该的误判,兵者,国之大事,死生存亡之地,卿要实话实说!”
孙传庭脸色凛然,急忙跪倒:“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前番十二万,现在六万,实在是有不同的境况。”
“起来说话,怎么个不同?”朱慈烺示意孙传庭起身。
孙传庭起身,然后说道:“蒙古人多骑,我们多步,骑兵在塞外草原之上有天然的优势,步兵难以对抗,因此历朝历代,不论汉唐,凡是出击塞外,扫平草原,都是以骑对骑,奔袭千里,直捣敌人的老巢,霍去病一千多年前北却匈奴,封狼居胥,我太祖成祖皇帝,派遣大将驱逐北元,使用的都是这种战术,如果有数万人的精锐骑兵,我大明完全可以将这种战术复制,继而令沃尔都司蒙古丧胆,畏惧退出河套。”
“但此时此刻,我大明并没有那么多的骑兵,要想击溃沃尔都司蒙古,收复河套,就只能采用步骑配合,水陆并进,稳扎稳打之术,因此,兵力不能少,少了不但不足以击败蒙古人,反而又可能为他们所乘,这也是臣最初认为,非有十二万、五倍于沃尔都司蒙古的兵马,不然不足以收复河套的原因。”
李邦华陈奇瑜凝神静听,不时微微点头。
“另外,收复河套,驱逐沃尔都司蒙古并不是最困难的,以蒙古人的性情,但见我十万大军出塞,他们一定会闻风远遁,整个河套可以顺势收复,然十万大军不可能永远都在草原之上,等我军疲惫,蒙古人就会悄悄杀回,在茫茫草原上,处处袭击于我,并偷袭我粮道,最终逼得我军不得不撤退,这也是历代汉军扫荡草原屡屡失败的最大原因。”
“因此,要想守卫河套,非的在河套筑城不可。”
“当年曾铣在《重论复河套疏》里说,贼远遁、当沿河筑墙建堡以为久守之计,并从陕西移民二十万,沿河筑城,如此在数年之间,大明就可将河套纳入版图。”
“最初,臣也是这么认为的,也就是说,移民二十万,河筑墙建堡,派驻兵马防守,将其连成一道防线,令蒙古人无法逾越,如此三到五年,河套才可平。然筑墙建堡,耗费巨大,加上移民实边的费用,粮草辎重的开销,大概算一算,每年需要的粮草连同军饷,最少也在两百万两白银以上,如果三年成,朝廷需要花费六七百万两,五年的话,就是一千万两!”
“如此巨大的开销,就现在的局势,实在不是朝廷所能负担的,因此臣不敢轻易说出,收复河套四字。”
……
朱慈烺静静听着,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改变?”
“一来,此次沃尔都司蒙古大举犯边,令臣看清了他们的战力,现在的沃尔都司蒙古,不但不能和建虏,就是和哈刺慎喀喇沁蒙古也不能比,军力孱弱,毫无斗志,那个青山汗沙克沙僧格更是有勇无谋,不会用兵。因此臣重新校正,对付沃尔都司蒙古,六万秦兵加上一万土默特蒙古骑兵,或许就可以将其击败。”孙传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