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且放心,我等请诸葛先生,可不敢失礼,二十余年前,诸葛先生便有大功于陛下,便是曾侯对此也是念念不忘,每有军务难决,便叹息若诸葛先生在侧就好了。”绣衣使笑吟吟向马兄解释了一句,倒不象是传闻中的那样难以应对。
马兄心稍稍放了下来,却不知这与他在皇城司的档案记录有关。就不说他当初算是赵和亲自过问过的人,就是黄鹘号,也足以让他成为尚书学士,从而重新进入赵和的视野之中,更何况在档案中他是个纯粹的学者,对朝廷体制没有半点威胁,绣衣使自然不会故意为难他了。
想了一想,马兄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不知你们请诸葛兄去,是为了何事?”
“一个么,自然是因为陛下和曾侯都思念诸葛先生,希望诸葛先生能为国出力,二个么……”那绣衣使说到此处时,脸色的笑容突然一敛,终于露出几分阴鸷:“也想向诸葛先生打听打听,江充其人,究竟是死是活了。”
即便是马兄这样的纯粹学者,听到“江充”这个名字之时,也不禁寒颤了一下。
江充自然是死了的,无论是在大宛死掉的那一个,还是后来自称卞道人死于铜宫的那一个,事后证明都是江充——他二人其实都一直在用江充这个名字进行活动。但是,这二十年内,国内虽然大体太平,可总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假借江充之名行事,颇弄出了不少是非,就是职方司被削权的那件关于皇后册立的旧事里,也被自称“江充”的人掺合进去了。
诸葛先生摇着扇子,微微笑道:“我此次归来,也确实是想就此事给个交待。马兄且放心,我先行一步,在洛京恭候马兄,到时再为马兄贺!”
他说完之后,坦然前行,便随那些绣衣使去了。马兄在后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虽然对赵和他是很放心的,但不知为何,此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第九五章、尾声三
“诸位,这一路上,我们见识过许多造化奇景,当真是鬼斧神工一般。但今日此地,我们见识的将是与人有关的奇景,这便是破邪谷。想来诸位皆知,四十余年前,便是在此处,我新秦天子炮击邪物绿芒,猛将解羽飞刀取下邪物性命……”
拿着一个大喇叭的导游用沙哑的嗓子不停地说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唯有一名年轻人靠在车窗处,出神地向着外边眺望。
这年轻人穿着新秦常服——这种兼收秦人服饰和西域胡服风格的常服在推广之时曾经引起喧然大波,几乎整个大秦都因此进行了一场争辩。保守派痛斥其是弃华夏之衣冠而行夷狄之恶礼,而改革派则让保守派不许吃胡麻、核桃、葡萄,因为这些都是源自于胡人的物产,激进派更是让保守派穿兽皮茹毛饮血去,甚至有人编排传说中教人养蚕缫丝的嫘祖,说她让人穿上动物吐出的丝,乃是让人“衣冠禽兽”,然后便有人在报纸上说,蚕乃是虫,非禽非兽,并且普及了一番大秦新进出现的一门学科“物种学”,将世间生物皆分纲化目,于是这场争论便开始歪题,最终变成了什么样种类的动物如何烹制味道更美。
而这新秦常服也因此不声不响地推广起来,因为其便捷的缘故,也因为大秦的成衣制造业的发展,相对更为便宜也更适合劳作时穿的新秦常服成为绝大多数人日常便服。不过原来的服饰也还在,大多数是在节庆或婚礼等重大礼仪时节被穿出来。
年轻人有些疲倦,这是难免,无论谁坐了十天的火车之后,都会这么疲倦。
“到此处,我们的这条西线之旅便告一终点,再往前去,便是撒玛尔罕——但是如今撒玛尔罕尚未通火车,诸位就只能在这破邪谷城转乘马车了。”导游又道:“这里就必须提一提咱们这条大西线,诸位可知此铁路是何时开始建的?”
“道统二十五年正月,天子在开春议政会上提出要建铁路直通撒玛尔罕,道统三十年五月开建,道统三十五年建成通至于阗,道统四十二年通至大宛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