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田尔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终于流了下来,脸上满是悔恨的神情:“只是当天晚上,便有数百名黑衣人趁夜杀进了客栈,下官以及数百名锦衣卫大都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五百名锦衣卫几乎死伤殆尽,最后下官在数十名心腹的拼死护卫下逃了出来。
可是……这是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下官,一路追杀过来,最后下官等人逃到了海边,找到了一条海船这才逃到了大人这里。侯爷,下官死不足惜,但是却将陛下的差使办砸了,下官万死也不足以辞其咎,下官只盼侯爷能替下官做主,将那些贼子一网成擒,下官便是死也可以向陛下交待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田尔耕,杨峰冷哼了一声:“田大人,你让本侯替你做主?可你也不想想,本侯又如何替你做主?本侯只是南征大都督,提督福建海事而已,本侯能耐再大,手也伸不到浙江吧?”
田尔耕急忙道:“侯爷不用亲自动手,只需借给下官三千精锐,剩下的事情下官便可自己完成。”
“混账!”杨峰气得一拍桌子,“你以为军队是什么,也是能够私私相授的吗?你信不信就凭你这句话,本侯便可以将他抓起来押赴京城!”
看到杨峰发怒,田尔耕打了个激灵,赶紧道:“侯爷,此事并非是私私相授啊,下官可是带了陛下钦赐的调兵令牌和圣旨的,侯爷若是不信您可以查看!”
说完,田尔耕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了一份旨意和一块令牌双手递给了杨峰,“侯爷,下官临行前陛下曾经亲自嘱咐下官,说是此番下江南可以先到福建找侯爷借调兵马再前往江南各省,只是下官立功心切,想着早日办完差使回京复命,却忘了陛下的嘱咐,这才……这才吃了大亏,下官对不起陛下啊!”
杨峰接过令牌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后,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另外一块令牌,两块令牌这么一合,上面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缝隙,很显然这块令牌是真的。他再看了一下那道旨意,这才点了点头,对着田尔耕冷笑道:“你不是忘了陛下的嘱咐,你是私心太重,否则你若是早点来找本侯借兵,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对于田尔耕的早先的想法,杨峰心里跟明镜似地。他之所以不找自己借兵,无非是思心作祟而已。那么大的功劳与其分给别人,哪有自己独吞的好,再加上他认为凭借着锦衣卫的威名和五百手下,根本就没有人能挡得住自己,这才在绍兴府被人给算计了。
虽然他能理解田尔耕的私心,但却无法认同他的观点。这个田尔耕在京城呆久了,心高气傲惯了,根本不知道那些士绅在地方上有着多么大的势力,以为凭借着五百锦衣卫就能横扫江南,也实在是太天真了。
“田尔耕,本侯不知道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过愚蠢了。”杨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带着五百锦衣卫就可以横趟江南了吗,愚蠢!”
说到“愚蠢”两个字时,杨峰的声音突然变大起来,他指着田尔耕喝骂道:“你知不知道江南是什么地方,那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同时也是士绅势力最强大的地方。你们锦衣卫平日里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名声吓唬一些普通人,但是对于那些士绅来说你们就是个屁!别说是你了,便是本侯也不敢只带五百人就敢亲赴江南,你又算哪根葱?”
看到勃然大怒的杨峰,田尔耕也没有平日里的骄横,只是垂下了头犹如斗败的公鸡。其实杨峰有些话还没说出来,那些江南士绅的胆子又何止是大啊,这些人为了利益链皇帝都敢加害,区区锦衣卫算个屁,这次田尔耕只带了五百人就想直捣黄龙,这就是妥妥的找死的节奏啊。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田尔耕不管还嘴,耷拉着脑袋低头不语。说实话,他心里也憋屈啊,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江南的这些人胆子大得都要上天了,连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敢加害,这可是诛三族的大罪啊!
看到犹如一只斗败公鸡般的田尔耕,杨峰也没了骂人的兴趣,轻叹了口气后:“田尔耕,既然你有了陛下的圣旨和调兵令牌,这兵本侯可以借给你,但你想好要如何动手了吗?”
田尔耕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侯爷,下官认为这件事跟绍兴知府喻山秋一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下官打算借到兵马之后,立即赶赴绍兴首先将喻山秋给抓起来,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再不济也可以按照万民书上的名单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下官就不信这么多人还能全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