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点了点头,这点无论是明朝还是后世都是一样的。
毕竟民以食为天,对于老百姓来说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外面打得再激烈又如何,只要还活着就需要吃喝拉撒。
不过在路上杨峰也察觉到了,跟随着周围的一部分文官看向他的目光颇为复杂,好像混杂了憎恨、厌恶犹豫等等情绪,这一发现也让杨峰有些警惕起来。
对于杨峰,杭州城里的官员和士绅自然是如雷贯耳了,不知道他的人还真不多,不过对他的感官可就比较复杂了。
在此之前,绝大多数的江南士绅们对于杨峰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毕竟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杨峰断的又何止是他们的财路啊,说是刨根都不为过。
无论是重开海禁还是在福建开设的海关,甚至是重新成立的福建水师,这些东西在江南的士绅们看来无异于一把把刺向他们心口的尖刀,更不要说杨峰呈上去的那份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折子,这已经不是尖刀了,而是要刨他们的祖坟了。
若非杨峰贵为国公,身边家丁护卫无数,早就没命了,即便如此,这些年来杨峰也曾遭到过了好几次刺杀,虽然没能成功,但也可以看出在大明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对于这点,我们的杨大官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从不指望一场救援就能改变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
看破不说破是国人的优点,杨峰很快就来到了清波门的城门楼,他旁边的潘汝桢落后了他半步,指着前方道:“国公爷请看,如今我方与贼寇正在收敛各自阵亡士卒的尸体,估计再过一两刻钟后贼寇便又会对清波门发起攻击。”
杨峰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掏出了望远镜观察起来,从望远镜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墙下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并且还在更远的地方挖了十几个大坑,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大坑里已经堆积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不少贼寇正在往大坑填土。
杨峰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按照每个大坑能够容纳五六百具尸体来算,十几个大坑至少有七八千具尸体,看起来这些天打得还真是挺惨烈的。
他轻吁了口气,转头道:“潘大人,这些日子你们确实打得挺惨烈的,难为你们了。”
听了杨峰这句话,潘汝桢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整整七天了,他容易嘛,贼寇的攻势一日比一日猛,杭州城内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要不是靠着前些日子征召的上万青壮以及他豁出老脸从盐商和海商手里连哄带骗弄来的几千名私兵,杭州府早就沦陷了。
可即便如此,巨大的伤亡也让他心神疲惫,这些天他最怕的就是一睁开眼就收到城墙沦陷的噩耗,为此他几乎每天都呆在清波门的城门楼上。
在战况最危急的时候,他甚至还亲自为守城的将士擂鼓助阵,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这个巡抚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现在乍一听到有人对他的工作提出了肯定和标营,要说心里不激动自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