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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之仇犹可以复和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都是出自《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九世犹可以复雠乎?虽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犹先君之耻也。

简单来说,就是国仇必须得报,九世报不了就百世,先代君主遭受的耻辱,等于现在的君主遭受了耻辱;如果现在的君主遭受了耻辱,就等于是给先代的君主抹黑。

连赵桓这个不怎么读儒家典籍的官家都知道的事情,身为衍圣公的孔端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孔端友只是在这个问题上面选择了忘记。

“你不死也就算了,你还侵占百姓土地,曲解朕的旨意,将整个兖州都变成了你孔家的囊中之物,你想干什么?嗯?”

越骂越气,赵桓干脆一边踹一边喝骂,直把孔端友踹得满地打滚,叫道:“官家息怒!官家息怒!罪臣愿意清退所有被孔家侵占的田地!罪臣愿意反正,愿意揭发跟孔氏勾结在一起的那些人!”

赵桓喘得累了,骂得也累了,又见孔端友直接毫不犹豫的要卖队友,赵桓才又坐回了凳子上,自斟自饮了一杯,冷冷的瞧着孔端冷道:“朕就在这里听着,你一五一十的说。”

孔端友又一次起身跪好,拜道:“启奏官家,罪臣固然有错,然则错不全在罪臣。提出来要写降书迎接金虏的是臣弟孔端操,提出来把田地挂在族人和佃户名下的是臣父孔传,出面操办的是孔繁铮;跟孔家勾结在一起的官员,地方上有……朝堂上有……罪臣所言句句属实,望官家明鉴!”

孔端友这一次卖队友卖的是真痛快。大半个孔氏家族,外加整个兖州和整个曲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跟孔家勾结在一起的“乡贤士绅”,外加朝堂上引为孔氏臂助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孔端友卖了个遍。

而孔端友之所以会大力卖队友,倒不是因为孔端友明知必死的临终善言,而是孔端友在赌,赌赵桓不会一次杀这么多人——

大半个孔家有多少人?兖州和曲阜的官场有多少人?那些“乡贤士绅”又有多少人?朝堂上又涉及到多少重臣?

孔端友现在恨只恨牵扯到的人还不够多!如果可以的话,孔端友甚至恨不得把整个山东乃至于整个大宋的人都牵扯进来!

听过无数次“官家又在哪儿哪儿拿什么什么人筑了京观”的消息,孔端友自然清楚赵桓心狠手辣的性子。

但是正所谓法不责众,只要牵连的人数够多,就算官家想要下狠手处置,那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然而出乎孔端友意料的是,赵桓在静静的听完了那些人名之后,就直接扭头对何蓟吩咐道:“都听到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