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五伦在车后满头大汗地等了好几个呼吸,却不见那人纵马而来,眼看远处渐渐有了车马的影子,心中又喜又惑。
喜的是拖着就能脱险,惑的是,这人难道不明白,犹豫,就会败北么?
“第五伯鱼。”
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还是慢吞吞的:“方才话没说完,我确实是受人所托前来杀你,但在县中打听时,只闻人夸你谦让孝悌,而无恶行,杀你有违吾辈侠义。”
搞笑吧,这种伎俩就想骗我冒头挨箭?
第五伦不上当,他只俯下头,从车轮的缝隙往后看,那四只马蹄仍在十步外,不耐烦地踢着土。
于是第五伦将计就计,喊道:“你所言若是真的,就将弓扔了,我便信你!”
这一喊不打紧,却听到一声脆响后,那人将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竟真是先前被其握在手里的弓!已经折成了两半。
这是……玩真的?但徒手掰断角弓,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那人又说话了,都这节骨眼了,语速依然像温吞水:“古人有言,孝悌忠信,能够敌过坚甲利兵。这弓并非为我所断,而是被君子的仁悌所折。我差一点误伤贤士,故不会再来,就此别过!”
话音才落,四只马蹄便动了起来,那人果然是转身去了,这让第五伦有些发懵。他怕是拖刀计,直到马蹄都快看不到了,才小心地起身瞄了眼,果见到一骑影越来越远。
第五伦哑然,一步踏到车上,冲那影子吼了一声:“壮士高义,但你好歹留个姓名!”
不留姓名,我怎么找你?找不到你,怎么揪出那个买凶之人?不抓到幕后黑手,以后如何安心?
那人似是听到了,却只反身抱拳,却不回答,而后就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路上扬起的黄土也落了干净。
“这人有病。”
第五伦如此骂着,抚膺发现心脏依然在狂跳不止,只感到后怕。
幸好刺客确实有病,有这时代许多人都患了的道德病。若是来个穷凶极恶之徒,今日真有一场恶战,自己生死难料。